第二章 层层算计_雪舞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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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层层算计

  第二章层层算计

  大草料场是犬戎最后的本钱,是犬戎今后强攻江南的最后资本,万万不容有失,犬戎人失去了精骑兵的优势,以区区十数万之众,去攻披山带河,人口一万万,甲带上百万的大汉领土,这和自寻短见,实在是没有什么分别。(飞速

  守大草料场的这一万精骑,是犬戎野战部队中,最后精锐的重甲铁骑,岁数都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领兵大将拓拔握虎腾,跨下奔雷豹,掌中丈八沥泉枪,自料无敌,既是握离儿的堂弟,又是犬戎年轻一辈中,少数最骁勇的将领之一,又深知兵法,大寨当着谷口大路而扎,前后地势全都瞧得通透了。

  握虎腾沿着这杏山,密密的扎了几层牢不可破的坚寨,每根寨栅,都用粗细的坚木构造而成,连谷后几不可见的左右两条羊道,也扎下坚栅,没有将令,真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来。

  不料自料无敌的拓拔握虎腾,会不明不白的死在妇人之手,牢不可破的大寨,没有挡住外敌,却为犬戎精骑自家造了个大大的火葬场。

  无边无际的大草料场和密密强麻麻的木寨,一旦烧起来,哪里能救得了?胡媚儿带着人,立在谷口一里之外,还感到热浪断滚滚,无奈下令再退。

  这时有遣出去的马贼回报,说是临江、万隆的两处戎兵来了,胡媚儿闻言,仰天妖笑,下令火速让开大路,兵分四路,两路伏于大路,放临江、万隆的兵马进谷,然后撵在后面,不许露面,只用缚在箭上的雷管和弓箭招呼,两路急驰临江、万隆,就在寨外施放硝黄、雷管等物,弄些大响动出来,唬两路戎兵回防,跑散的人马,依前几日计划好的,全部在冰河未开之时,不向南却向西北强过松花江,在薄荷台会合,以期避开戎人的大队追兵。

  春狩祭的斗畜角斗,是犬戎每年最盛大的拼死角逐,每宅每府都是骁将、精甲全出,甚至有些小的部族,在没有好的斗畜情况下,令族中最悍勇的武士下场,以此彰显本族的实力和威风,所以家家都把能拿得出手的战畜全部带了出来,只要为本家争得面子,就算全部拼死了,也在所不惜。

  下场的战畜们都不愿浪费时间,也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往往一出手,就致对方死命,毫无慈悲、仁义可言,一个时辰内,就有三十四名骁将、精甲级的斗畜命丧当场,鲜血直把大斗兽场内的沙地,染的一片血红。

  握离儿天生是嗜血的动物,看得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也下场去,亲手搏杀几名斗畜过过杀人的瘾。

  靠山王府下了两场,都是险胜,赢得很不痛快,拓拔宗祥年轻气盛,受不得在场权贵们的讥讽,沉声对手下管事说:“叫人把那人带出来,记住,打开钢镣后,你们都给我走远些!”

  靠山王府斗畜掌令表里不花满脸的不以为然,立即带了四名强壮的犬戎勇士,将琵琶骨上穿着铁链,双足踝上戴着重镣,浑身是血的赵英北,从斗兽场的一处单独的地牢中拖了出来。

  一名斗兽场内担任巡查的犬戎勇士,在两丈开外就将马索抛了过来,准准的套在了赵英北的脖子上,双腿一夹战马,就想将赵英北狼狈的往场中拖。

  赵英北披头散发,满身的破皮片儿,赤着一双大脚,不急不慢的跟在那马后面走,前面犬戎勇士大怒,一个劲的狠抽战马,要马跑起来,但是任他如何的抽打,那匹战马只能“唏溜溜”的叫着,极废力的往前踱步。

  握离儿在正中看台上,立即就站了起来,问道:“那是谁?端的是个英雄!”

  拓拔宗祥道:“他正是我的无敌战畜,谁家敢先下场?”

  赵采菱正远远的坐在看台左边的一个平民包厢内,见赵英北果然出来了,又疼又恨的看了几眼,纤手一张,现出一个指甲大小的纸鹤来,把纸鹤拿到小嘴边,小声了说了几句话,轻笑道:“去吧!”

  拓拔宗祥是茅山出来的,虽是远远的隔着,却一直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见小小的纸鹤飞出,立即知道有异,远远的大叫道:“赵姑娘!请不要食言!”

  赵采菱今天穿得更是夸张了,头上戴着一顶妖异的冠子,束了一个高髻,却向后拖了一条马尾,上半身高耸着的大半个都露出来了,只需低一分,就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雪酥中间,还是夹着那一粒紫红的玉葫芦,葫芦的细腰处,结着一根非丝非麻非绸非棉的百结红绳儿,向上绕过细长的雪颈。

  左手藕臂处的那条青蟒更明显了,自皓腕处直盘到大臂根,张牙露齿,似要脱臂而出,后面粉背,左右两处肩胛骨直至后腰上,又纹了两条古怪的墨青色东西,非龙非蛟非螭非蟒,长长的大红汉裙,拖在地面上足有一丈。

  赵采菱咯咯妖笑,远远的也道:“不必担心,只是和他说几句话而已。”

  拓拔宗祥点了点头,虽不放心,一时之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又坐了下来,向身后的近侍一挥手道:“叫人替他开锁!向渤海王府挑战!”

  近侍应了一声,跑了下去,大叫道:“来人!叫表里不花替战畜开锁,渤海王!本府向你家挑战!”

  渤海王叶赫鬼哼上一声,对近侍道:“告诉他,我们应战,让司寇奈劳下场!”

  渤海王府的近事也跑到看台边沿,大叫道:“渤海王府应战,来人!放本府第一骁将司寇奈劳下去会他!”

  看似痴痴呆呆的赵英北见一只小小的纸鹤飞来,正迷疑间,只听那纸鹤忽然口吐人言,正是赵采菱的声音,飞到他的耳边,说了一通话,赵英北听罢,也不痴呆了,一双俊目中精光暴射,大喝一声道:“替小爷开锁!”

  表里不花闻言,慢慢走到他面前,拿出钥匙替他开了手足上的重铐,又把连着琵琶骨上大锁打开了,他也有几分蛮力,根本不信赵英北会如何如何,开了锁后,用手指点着,着生硬的汉语道:“贱畜,若是此番得胜,就免你一死!”

  赵英北见身体上各处的重锁全打开了,再无束缚,怒声道:“戎狗!你叫老子什么?”

  表里不花阴笑道:“贱畜呀!有什么不妥吗?”

  赵英北冷笑起来,忽然一伸手,“蓬——!”的一下,揪住表里不花的脖子,食、中、拇指一紧,将表里不花整个人就提了起来,表里不花手足乱动乱踹,但都无济于事,接着有沉闷的骨碎声传出,表里不花双眼儿一翻,已经了帐,赵英一抖手,将表里不花的死尸扔了出去,“吧哒”一声落在三丈开外的地上。

  赵英北身后押着他的四名靠山王府的犬戎勇士大惊,忙手执刀盾,抢步上前,四盾齐举,想制服赵英北。

  赵英北这些日子来,实在被这些戎人折磨的狠了,正憋着一肚子的鸟气没处撒,眼角瞟到四人过来,大吼一声,一脚踹在当先一人的盾牌上,那名犬戎勇士被踹得当即就飞了出去,一跤跌在地上。

  赵英北回手一拳,砸在第二名勇士的盾上,抬手抓住第三名勇士的刀背,夹手夺了戎刀,在第四名犬戎勇士即将即体的瞬间,大旋身反闪到他的身后,反手一刀,第四名勇士立即葫芦变瓢,一命呜呼了。

  套住赵英北颈脖的戎兵也在此时,急抽战马,想把赵英北拖倒,赵英北感觉颈脖上一紧,发现套着颈脖的那条马索又绷直了,怒哼一声,抬手抓住颈间的那条马索,猛的一拉,只听“哗嚓——!”一声,那名戎兵连人带马的被拖翻在地,赵英北更不犹豫,赶上前去,一刀斩下那兵的大头,结果了那厮,随手斩断马索,双目圆睁,大踏步的走向倒地不起的三名靠山王府的勇士,也是一刀一个,全送上了西天。

  犬戎自开大斗兽场以来,从来都没发生这种事,顿时满场大哗起来,场边四角高高的斗台之上,二十名神射手立即举起了硬弓,弓腰上寒芒闪烁。

  拓拔宗祥摆手道:“吩咐下去,不必理他,催渤海王的斗畜下场!”

  赵采菱却是笑呤呤的看了一下台边的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人,那几个少年此时也目不转晴的在看她,只须她一点头,顷刻之间,就会全伙发作。

  大斗兽场的斗台底部的周围,都有二十名精兵看守,护着斗台上的神射手,不许任何人靠近。

  “哗拉”一声响,赵英北发现远远的角门开了,从里面也跑出来一个雄壮的男人,浑身肤色雪白,根本就不是中土人,那人双手执着一根重矛,一步一步的向赵英北走来。

  赵英北感叹那人和自己一样的命运,倒提戎刀道:“在下山西赵英北,请教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正是渤海王府中第一骁将司寇奈劳,根本就听不懂汉语,也不知中原礼节,只知宰了赵英北,他就可以回去睡觉了,当下理也不理,暴叫一声,举矛就捅。

  赵英北大骂道:“直娘贼!凭白无故的,捅我做什么?”“铛啷”一声,不废劲的磕开了那支重矛,正在此时,又一只小纸鹤飞来,在他耳边用赵采菱的声音道:“英北!他们全是斗畜,你只管大开杀戒,保住了性命,才可依计行事!”

  赵英北大叫道:“知道了!采菱!到底何时才发动啊?”

  赵采菱在看台上跳脚道:“呆子!不许多问!只管杀人保命!”

  拓拔宗祥在看台上变色道:“赵姑娘!你可要反悔?”

  赵采菱只是抬头看天,根本就不理他,拓拔宗望一咬牙,对近侍道:“你带几个人下去,好好的请赵姑娘过来坐。”

  金铃子拦道:“万万不可!我们高贵的大犬戎人,怎能在大庭广众之前,与汉猪同坐!”

  拓拔宗祥低声道:“大侄女,你看那小妖精似要玩鬼哩!要她坐过来,也好看住她!”

  金铃子要报那一次在燕京的羞辱,闻言笑道:“小皇叔,这事就交给我吧!这次我可不会再上当了,不管看见什么,我都知道是假的,我在西方,也学得好些魔法,那只妖精胆敢弄鬼,本宫立即就给她好看。”

  拓拔宗祥艺出茅山,中华辽阔,能人异士数不胜数,炎黄大道传说有三千六百宗,宗宗各异,不说别的道宗,单就他的师门茅山宗的道法,就浩如大海,博大精深,茅山宗的子弟,终其一生,要想把本宗的本事学全了,也不能够,其他道宗的道法,就更匪夷所思了,而各大道宗中,又分有许多小道宗,赵采菱修的,分明也是另一个正宗大道宗的法术,拓拔金铃子说是能用西方的什么魔术能制服赵采菱,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拓拔宗祥郁声道:“大侄女不可大意,对那个小妖精,还是小心为上!”

  拓拔金铃子披嘴道:“还不是一些撒豆成兵的障眼法?哼——!”

  场下赵英北远远的跳了开去,将戎刀插在地上,一咬牙把穿过腕骨的、极碍事的铁链抽了出来,顿时血如泉涌,赵英北从身上撕了两条布条,将左右手腕全扎了,拖着琵琶骨上两根铁链,抽出地上的戎刀,吼道:“有种的过来!”

  司寇奈劳方才一矛被他磕开,这时不用他吼,转身复了冲了过来,赵英北大叫道:“直娘贼,去死吧!”待那矛近了,身体微扭,间不容发的躲过矛尖,一伸手,“逢——!”的一声,抓住矛杆,喝道:“过来吧!”

  司寇奈劳被他拉得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赵英北顺手一刀,捅进了他的腹中,随脚一下将死尸踢开。

  这个司寇奈劳本是罗刹国的白种人,在以前的斗赛中,场场必胜,想不到今日一下就给赵英北宰了,场中顿时大哗起来。

  看台皇席中的梁亲王拓拔宗望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天呀!看来这个汉人,似比曹小狗还要勇猛,若是给他逃回南朝,我犬戎必会又添一大麻烦,断不能给他活过今日,来人——!”

  边上的亲兵道:“王爷——!”

  拓拔宗望沉声道:“下去,就说梁亲王府应战,带孤最勇猛的战畜耶律了哥和箫铁下去,勿必趁他元气未复之时,一举格杀!”

  大满贯的规举,赵英北的第二轮,将要面对两名战畜,第三轮面对四名战畜,第三轮要面对八名战畜,最后一轮面对十六名战畜,而且全是一等一的骁将极别的,自犬戎开设大斗兽场以来,从来没有一只斗畜能够做到的。

  就在梁亲王府的亲兵奉命带斗畜,准备应战的时候,场下的赵英北又龇牙咧嘴的把穿入琵琶骨中的两条拇指粗细的铁链抽了出来,虽然血是流了一地,但琵琶骨中的铁链一抽出,他体中源源不断的两仪大真力就可以运转起来了。

  赵采菱在台上急得直跺脚,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呆子!若是流血过多可就要糟了!那个什么的拓拔握西河,也特草包了吧?带人抄家这种小事也这样难办吗?”

  铁雕凑过来道:“大小姐!若是等不急,我们干脆自个儿发动如何?”

  赵采菱哼道:“发动你个头,时机不到,我们的人只要一动,看台上的人倒能走掉,场下的兄弟就是九死一生了,再等等!”

  就在此时,斗兽场南门处一片大乱,似有数百骑人马冲了进来,场周维持治安的精兵一齐拦住,不料来人竟然挥刀朝皇家近卫精兵的乱砍,其中有人大叫道:“渤海老王爷,吾乃尚结息,大事不好了!”

  渤海王叶赫鬼也正在看这边呢,远远的见那领头的身形样貌,正是他族中的大将尚结息,忙站起身,高声道:“尚结息!你这是干什么?”

  尚结息在马上横刀大哭道:“不好了!不知何故,拓拔握西河那个兔崽子,说是奉了圣旨,带了精兵正在抄王爷您的家哩,二公子带人奋死抵抗,小将奉二公子的将令,杀出血路出来,招呼王爷和大公子一起杀出黑龙府,走他娘的!”

  渤海王叶赫鬼怒目圆睁,转过身来,对握离儿道:“大皇帝!你都听到了吧?为何要拓拔握西河胡来?今天你得给我交待个明白,否则渤海将与犬戎誓不两立!”

  握离儿跳了起来,拿过早已准备妥的双锤大叫道:“叶赫老鬼,你个老王八蛋,借着朕的名儿,私抢各部族人的财产牝兽,更用大量的牝兽美畜私交蒙古巴图铁不达,凡此种种,举不胜举,你阴谋悖反之心,早已昭然若揭,还好意思问朕,受死吧!”

  叶赫鬼怒道:“握离儿!你这是过河拆桥,血口喷人,你们犬戎翅膀硬了,想灭掉我族独自称霸吗?休想!来人——!我们杀出去再说!”

  握离儿大叫道:“一个也走不了!斗台上的弓箭手,给朕射杀硬闯之人,叶赫鬼,你拿命来吧!”

  叶赫平威大吼一声,抽出刀来道:“父亲快走,这里有孩儿顶着!”

  握离儿赶上前来,手起锤落,把个叶赫平威砸得骨断筋离,狞笑道:“鸟样!你顶着,你还不够我一锤哩!”

  四角斗台上的二十名神箭手,依旨居高临下将箭射下,尚结息保命要紧,忙舞刀拔打雕翎,场中人太多,那些神箭手也是无奈,没射到尚结息,却无端的把看斗兽的一干人等,射死射伤无数,场中顿时一片混乱,

  赵采菱见预谋的事发了,不慌不忙的从宽大的裙摆中掏出一个江南特产的“窜天猴”大爆竹来,左手一翻,祭出道火,就把手中的“窜天猴”点着了,“窜天猴”一声厉啸,窜上了天去,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炸开一个漂亮的烟花。

  拓拔宗望对这种“窜天猴”真是熟悉已极,大惊道:“天呀——!曹小狗到了!”

  赵采菱在黑龙府混了这些时日,早就认识了拓拔宗望,大骂道:“拓拔宗望!才是狗哩!”

  金铃子尖叫道:“有人行剌!赶快护驾!”

  拓拔宗祥道:“赵姑娘!你这是何意?”

  “窜天猴”的响声刚落,只听见“轰隆——!”一声响,有如平地起了一声雷,靠山王府家关斗兽的地牢门倒了,烟火中窜出两个彪体虎形的愣小子,正是王坚、杜杲,猛得扑向离得最近的两名看守的戎兵,“乓乒”两脚踹在戎兵的心窝上,这叫“窝心脚”,被踹上的,不论人畜,不死也得残。

  王坚、杜杲各抢了一把刀在手,方才放心。

  后面出来的姜才早看到混在人群中的赵冲,大笑道:“小赵,看的鸟啊?快弄几件兵器下来!”

  赵冲怒道:“才有鸟哩!接着了!”说着话,众龙骧卫士早在看台上打翻了数人,也不管是人是兵器,反正逮到什么都往下扔。

  角台下的那几个混混模样的少年人,正是黄翔、马鸣、武绍、张开等龙骧勇士,早憋不住了,各自点燃了带来的雷管,就往角台下站着的戎兵里扔,“轰隆”数声连响,角台下守卫的精兵死伤大半,四个角台全倒了,角台上的神箭手大叫着全摔了下来,砸向台下密密的人群。

  黄翔、马鸣、武绍、张开四个小兔崽子,又把雷管往最密的人群里扔,看台上的人挤得也太密了,又是“轰隆”连响,犬戎的贵族、商贾、平民等等,立时全飞上了天去,一个雷管在密集的人群中引爆,一个就能送了七八条人的性命。

  赵英北仰天狂笑,奋起神勇,又宰了几名纠缠不休的战畜,跑到大兽场边,望着三丈高的青石坑墙,急叫道:“上面的好兄弟,快弄条绳子下来,老子轻身功夫特不济哩!”

  花横舞双刀连毙了数人,靠了过来,大叫道:“你就是山西赵英北?在下大晋来源团练使花横,奉曹元帅令,与你合力杀出去,跟紧点了!”

  赵英北笑道:“你们跟着老子才是,然这墙太高,为之奈何?”

  杜杲伸过头来,大声道:“我们来之前,胡媚儿和我们说了,可用人尸堆起来出去,只须多杀人就行。”

  张骁也冲了出来,大吼道:“我们几个挡住戎兵,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去搜集人尸!”

  王坚怒道:“为什么要我们收集人尸?我们挡着,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去找人尸!”

  潘彩凤妖笑道:“别吵了!谁看着尸体谁就往这处墙边扔不就得了!”

  杜杲道:“潘姑娘说的很是!”

  几个人说着话的工夫,上面的龙骧卫士又扔了许人下来,三丈高的坑墙,常人被人扔下来哪有活命?

  铁雕、童环早发作起来,跟在赵采菱身后,两柄狭锋快刀连闪,所经之处,都是一刀毙命,冲杀中哪管老幼妇孺?反正来大斗兽场看的,都不是汉人。

  大斗兽场中,哭声震天,血流成河,人群互相踩踏之下,不用赵采菱等人动手,已经是死伤一片,如此的大混乱之中,场里场外的戎兵,如何能弹压得住?聪明的戎兵,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也是冲出去保命再说。

  金铃子大声对握离儿身边的亲兵妖叫道:“尔等听着,保护大皇帝,但凡有生人靠近,不论好坏,一律砍杀!”

  握离儿指着对面的赵采菱暴跳道:“谁能生擒那个,赏金一万!”

  拓拔宗祥见不对头,鬼眼连转,也不和握离儿打招呼,捻了个道决,借土遁走了。

  童环眼尖,早已看见,跌脚大叫道:“大小姐!拓拔宗祥孬种的紧,竟然不顾他们大皇帝的死活,脚底揩油跑了!”

  赵采菱微笑道:“这厮是堵我们的后路去了,你们给本小姐听好了,都不许正面去招惹对面的那个犬戎大皇帝,在拓拔宗望那个老小子靠过来之前,救出场中的兄弟,迅速撤离,依原定的路线退,尽快和胡媚儿会合!”

  拓拔握离儿一来离赵采菱太远,二来又被渤海族精锐层层纠缠,一时半会的,还靠不到赵采菱等人的这边来,拓拔宗望却是一步一步的靠过来了,沿途负责拦截的龙骧兄弟不敢正面接战,依之前所商量好的方法,只管把身边的犬戎男女往拓拔宗望身上砸,以此来减缓他靠过来的速度。

  金铃子却在此时跳起诡异的艳舞来,兽皮衣裙飞舞中,嘴中念念有词道:“飘荡在天地间的冰雪精灵啊,请与我拓拔金铃子结盟,化做冰棱刀,消灭这些来犯的汉人吧——!”

  随着她的呤诵,本来已经酷冷的黑龙府,就变得更冷了,天地间冰冷的寒风大作,乌云涌动之中,地面上的冰雪似是忽然有了生命般的,漫天彻地的旋转着飞了起来。

  龙骧众卫士狂杀中出了一层薄汗,立即就变了一层薄冰,粘在各人身上,赵冲大叫道:“怪事了,这地上的冰雪活了!”

  铁雕大叫道:“各位兄弟仔细,番邦的鬼婆娘在作法哩!”

  拓拔金铃子的西方魔法已经到了高级大法师的境界,但换在中土,只是相当于乾元真体的修为,她召唤冰雪之术,赵采菱是见也没见过,西方的魔法与东方的道法,在这个星球上即将进行第一次较量。

  被金铃子召唤起的冰雪精灵,指挥着地面上无穷无尽的冰雪,化做尖锐锋利的冰棱,以金铃子为中心,由她的意识的引导,向人群中捣乱的龙骧的激射而去,快若流星赶月。

  龙骧卫士人数本就少,然个个身手矫捷,人又机灵,是江南精兵之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见不是头,不约而同的拎起身边的戎人,用人肉盾牌去挡冰刀,一片惨嚎声中,死的全是戎人男女老幼,冰刀捅进人体后,涌出的鲜血立即就结成血冰,给冻住了。

  赵采菱首当其冲,狂风暴雪中,裸露在裙外的雪肌冰骨,尤如凝玉,白中透着淡青,别有一番说不起的异样风韵,迎着冰刀,咯咯妖笑,左手一伸,那挤在她深深间的赤红葫芦就到了她的掌心之中,迎风一晃,变得有三尺多高,赵采菱呤道:“赤火神鸦,听吾号令,疾——!”

  东方的道法,运用起来,几乎都没有长长的诵文,法器神物,说放就放,说收就收,这赤火神鸦,乃是青城老祖随身得意之物,祭炼了二千多年,一旦给她放了出来,非同小可,只见红鸦鸦的一片烈火,扑天盖地,所经之处,冰雪立融。

  赵采菱这三千铁嘴火鸦,放的却不是凡火,而是三味真火,那火就飘在雪水之上烧,黑龙府中,顿时一片火海,救无可救。

  金铃子修道之人,知道那火厉害,恨得银牙一咬,自兽皮裙中掏出一方毛皮来,口念咒语,那张毛皮立即变大,却是一张魔法飞毯,抢步飞奔到握离儿身边,一把拉住握离儿的手急声道:“皇兄快随我走,调得城防精骑,再擒杀汉猪不迟。”

  握离儿身边的许多卫兵,已经被大火烧得鬼哭狼嚎,那火一经沾上,就休想扑灭,握离儿正胆寒之时,正好被金铃子找到,兄妹两个更不犹豫,急上魔毯,冉冉的就向天空飞起。

  龙骧勇士一叠声的叫道:“贼婆娘跑了,快放箭!”

  赵采菱冷哼道:“跑得了?”说话间左右粉肩急抖,粉背上的那两条纹身,却是青锋双剑,此时随她的意识飞出,直追那魔毯。

  金铃子在半空中大骂,急起手中番刀,就去击那一对飞剑,握离儿也举双锤,“噼扑”几锤,却都是打了个空,差点就没栽下毯来。

  大斗兽场中的人尸,已经堆得有场壁一半高了,潘彩凤轻身功夫最好,踩着人尸,一个起跃,跳上了看台,手起一刀,毙了一个戎人老妪,跟着杨美娘、素春云也上来了,三人远远的望见赵采菱,一齐叫道:“那位姑娘,可是我们千叶散花教的圣女?”

  赵采菱正在作法,没有嘴回她们,微一点头算是回答,潘彩凤三女看得分明,一齐大喜,奋起雌威,就向赵采菱身边靠了过来。

  须锐原是晋阳的都头,往日在在晋阳维护治安,这上屋跳梁的功夫,也是不俗,跟在千叶散花教的三个魔女身后,也跳上了看台,对着赵采菱大叫道:“姑娘可是曹元帅的人?”

  赵采菱也是一点头。

  须锐大喜,向身后的吕虎、陈落叫道:“兄弟们快上来,杀出黑龙府,我们就自由了!”

  斗场中,龙骧卫士王坚、李宝、曲端、符延、孟珙、姜才六人拼死挡住场中的戎兵和异族的斗兽,扈兴、杜杲、魏胜、张威四人分散在赵英北身周,护他逃走,无奈赵英北却在此时发起横来,只挑戎兵多处厮杀,龙骧众卫唤他不住,暗暗叫苦,只得随他兔逐狼奔,倒便宜了原先的大汉战俘,就在赵英北把场中的戎兵戎将赶得叫苦连天之时,张骁、费滚、黄升、秦战、花横、吕虎等人,一齐跳上了看台。

  花横一上看台,把夺来的刀反手插在后腰腰带上,朝龙骧勇士要了一张弓、一壶箭,混乱中专挑戎将射,十二支破甲狼牙箭,箭箭无虚,都是一箭贯入戎将咽喉。

  赵采菱控制飞剑,一剑劈开了半空中的魔毯,拓拔兄妹大叫着左右摔下毯来,赵采菱远远的看见拓拔兄妹俩都被摔到了场外,暗叫不好,急收回飞剑,妖叫道:“带上英北,快走!”

  童环就在左近,回道:“那傻子还没上来哩!”

  赵采菱低头一看,果见赵英北还在场中,不由大急,急运真气娇喝道:“英北!不可恋战,快随我走!”

  不远处拓拔宗望拿了一对短斧狂笑道:“一个也走不了!”

  张骁、费滚认得拓拔宗望,双刀并举,就来战拓拔宗望,拓拔宗望双斧向上一撩,只听“叮铛”两声,张骁、费滚执刀的手全麻了,两把刀也飞上了半空,半天也没见落下来。

  赵采菱大惊,向场中大喝道:“事急矣!英北赶快上来!”一咬银牙,意念动处,原本盘在她左手粉臂上的那条蟒形青色纹身竟动了起来,蟒头向臂前一伸,却是青城至宝“绿沉枪”,玉臂复又光滑粉腻依旧,她得了青城老祖的秘授,可以将枪、剑、甲都随身带着,不明就里者,还以为她赤手空拳哩!

  铁雕、童环为恐有失,招呼赵冲、张开几个兄弟,守在看台的石栏边,放赵英北等十一人上来,自己揉身而上,左右一分,帮助赵采菱抢攻。

  秦战、吕虎、潘彩凤等人,明知拓拔宗望骁勇,也各举兵器,来群欧拓拔宗望,张骁、费滚也寻了兵器,复又回身再战,看台上十一名汉将,围着拓拔宗望,走马灯似的厮杀,并没有人敢硬碰硬的接他一斧。

  拓拔宗望犹如一头巨熊被人围在中间,咆哮声中,悍然无惧,双斧挥动处,盘头护顶,左挡右杀,汉将手中的兵器不时被他磕得飞了出去,丢了兵器的汉将,复又回头拾了兵器,硬着头皮再战,人人都知道,若是缠不死拓拔宗望,那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斗场中的赵英北听到赵采菱的娇喝,也不发疯了,踩到场壁边堆得高高的人尸,撅着个,努力的往看台上爬,王坚、李宝见他轻身功夫实在不济,又向上丢了几具戎兵的尸体,给他垫脚,赵英北踩着这些人尸,奋力向上一跳,这才双手勾到看台边的石栏,赵冲、张开忙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腕,将这只大虫拖了上来。

  赵英北刚一站稳,只听耳边有人妖叫:“快闪开!”

  一团香喷喷的粉肉就飘了过来,赵英北伸手接住,正是赵采菱,她连人带枪,擦着拓拔宗望的短斧,被磕得倒飞,身后拓拔宗望狞笑着就跟了上来,秦战大惊,在他侧胁背举着一条镔铁棍就打,拓拔宗望理也不理,抬脚踹在了秦战的棍上,秦战惊呼一声,也向后飞了起来,远远的摔在了人群中。

  赵英北怪叫一声,劈手抢过赵采菱手中的绿沉枪,迎着拓拔宗望,劈面就打,赵采菱妖声道:“英北!有你这么用枪的吗?”

  赵英北乃是猛勇之将,不会用枪,只把绿沉宝枪当铁棍来使,拓拔宗望冷笑道:“来得好!”双斧交叉,往上猛磕,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拓拔宗望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忙撇了双斧,向后就滚,混入人群中间,一闪两闪间就不见了。

  赵英北胸中也是气血翻搅,他这些日子来,被折磨的很了,饭又没得吃,体力本就不支,又失血过多,击退拓拔宗望之后,也是身体向后一倒,昏了过去。

  赵采菱一把扶住他,叫过铁雕、童环,令他们两人轮流背着赵英北,媚目儿一转,发现场中的王坚、李宝等龙骧兄弟,也已经陆续上来,当下娇声发令,令张骁、费滚、黄升、秦战开路,花横、吕虎、陈落、须锐断后,其余众人,一齐用力,带着赵英北,往南门就冲。

  却说拓拔宗祥借土遁走了之后,料赵采菱必会从南门杀出,回王府急点精锐骑兵八千直驱南门,远远的只见赵采菱的亲随瘦豹子马山同,带了十数个不三不四的马贼,只在南门口张望,心想肯定是了,急令戎将去抓马山同。

  马山同见大批的戎骑过来,料不能敌,剌死了两名戎将之后,骑了藏在街市中的战马,出南门跑了,拓拔宗祥吩咐不必管他,关了南门后,令人搜街,又搜了三十余匹好马出来,料是赵采菱等人逃跑所用,当下就把靠山王府的这八千精骑,密密的布在南门的街上,又布了茅山的“困龙道阵”,守株待兔,专等赵采菱自投罗网。

  拓拔金铃子的魔毯之上,载了两个人,摇摇晃晃的飞得本就不高,被赵采菱的飞剑劈开魔毯之后,兄妹两人摔在大斗兽场的雪地中,除有些疼痛之外,性命并无大碍,握离儿咬牙站起身来,破口大骂,正想招集皇城军队去剿杀场中的赵采菱时,却见一名宫奴左顾右盼的跑了过来,远远的看到他似是一愣,旋即悲叫道:“大皇帝陛下,不好了,宫中出大事了!”

  握离儿定睛一看,认得是皇后钮钴禄氏身边的贴身宫奴吕芡,忙红着眼睛问道:“贼奴!何事如此慌张?快说!”

  吕芡跑至握离儿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倒,以头磕地,气急败坏的道:“禀伟大的大皇帝陛下,您走后不久,内宫之中一号马栏的十三匹牝马忽然一起造起反来,昭露正组织姐妹们奋死镇压,贱奴出来,找了许久,才见到大皇帝陛下,皇后请大皇帝陛下速速回宫。”

  握离儿怒道:“作死的牝马,待朕回宫捉住之后,一齐活剥她们!”

  金铃子一瘸一拐的半跑着过来,见到跪在雪地中的吕芡,远远的就问:“贱奴!不在宫中好好的保护皇嫂,怎么跑出来了?”

  握离儿暴怒道:“宫中有十三匹牝马,竟然敢造反,朕要立即回宫!”

  金铃子忙道:“敢造反的牝马,定是叱烈芸荥那一组的,皇兄!你我两个,可分头行事,你点三万城防卫兵,去抓赵采菱那只妖精并剿灭渤海族的叛乱,皇妹我带公主府三千女兵,去宫中活捉那十三匹该死的牝马,这样两边都不误事,皇兄你看可好?”

  握离儿道:“这是最好!场中那些汉猪此时定会往外杀了,要是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跑就好了!”

  金铃子披嘴冷声道:“往东是乌龙圣母的大青山,往北根本不可能,往西是嫩江、松花江,之后又是茫茫的蒙古大草原,这三处她们决不会走,定是南门!”

  握离儿大笑道:“皇妹此言极是,为兄立即带兵前往,定会活捉姓赵的妖精,宫中的事就有劳皇妹了!”

  金铃子道:“那好!”回头对吕芡道:“扶孤回公主府!”

  握离儿匆忙点兵,一路去平渤海,一路去堵赵采菱,却不料赵采菱等人已经杀出大斗场,往南门去了,握离儿立即下令追击。

  赵采菱一众数十人,趁着混乱,直奔南门,走到一半,赵采菱忽然娇声道:“停止前进!”

  潘彩凤忙道:“圣女!怎么了?”

  赵采菱微笑道:“犬戎人上下定会认为我们会直奔南门,之前拓拔宗祥又借土遁走了,此时他定在南门口布好了道阵,指望生擒我哩!”

  杨美娘道:“既知如此,也只能豁出去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赵采菱笑道:“不必如此,我临行前,姜姨娘给了一把红豆,好玩的紧,此时正好用上,你们众人听好了,待狂风起时,一起跟着本姑娘,往西门冲!”

  除龙骧兄弟外,其余众人一齐不解道:“西门?”

  赵采菱笑道:“对!就是西门,胡姨娘外号为狐,其狡猾多智,不输须眉,她计算好的事,决不会出错,之前又令小马故弄玄虚,此时黑龙府犬戎的合城精兵可能一齐往南门涌了,事不疑迟,你们跟紧了!”

  赵采菱说罢,摇出姜雪君给她的红豆,朝天空撒去,口中念道:“千叶散花姜雪君,疾——!”

  一阵狂风吹起,立即隐去了赵采菱一众的身形,那些红豆化做赵采菱等人,向南门风涌而去,真正的赵采菱却下令众人,往西门直奔,依舔痔狐胡媚儿之计,趁冰雪未融之前,向西强渡松花江,到薄荷台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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