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槐木
殡仪馆，一道白影飞速掠过。
巡逻的保安用手电晃了一晃。
走廊上的绿植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心脏紧了一下。
赶紧口念阿弥陀佛，怎料后脑勺嗡的一下，便失去了意识。
穿着牛仔裤、休闲白衬衣的鹿鸣从他身后现出身来。
扶住软软倒下的保安，将他拖到了旁边的一个“化妆室”，取下了身上的一串钥匙。
捆绑好后，嘴里塞上袜子，放到了化妆用的床上，拿白布单盖上。
妥了。
此刻已是凌晨四点。
鹿鸣开着三个“绑匪”的丰田思域，从普州连夜赶回成都，便直奔这儿。
说也奇怪，现在是秋天，外面并不冷，但进了殡仪馆，鹿鸣却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除了这个值班保安，夜晚也没什么人在殡仪馆走动。
鹿鸣拿着钥匙，堂而皇之的穿过走廊，到了后面的焚尸炉。
五个炉子一溜儿排开。
鹿鸣左右张望，找到了三个眷恋于此，不肯离去的孤魂野鬼。
除了有一对男女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居然还有个十多岁的少年。
三人浑身是伤，血糊糊的。
车祸死的？
鹿鸣挥了挥手：“不用管我，你们自己玩自己的。”
三个鬼魂表情动了一下，仍是呆在那儿。
鹿鸣发现，三个鬼魂有表情，表明还有部分意识，只是没法正常交流。
既不去冥界，也远比聊斋世界中的鬼魂要懵懵懂懂。
他们的身形已经有些淡了，渐渐化作一些细小的晶莹颗粒消散在空气中。
不同鬼魂的消散速度不一样。
这与他在普州见到的鬼魂一样。
鹿鸣赶紧寻找起来，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外公的鬼魂。
对了，殡仪车！
鹿鸣想起，此前拷问到的一个细节，外公是被用殡仪车从医院带走的。
鹿鸣找到了殡仪馆的内部停车场，恰好就在焚尸炉区域下面，入口也在后面。
地下车库亮着灯，有些昏暗。
车库入口有个岗哨，里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玩手机游戏。
全球剧变之后，游戏产业非但没有下滑，反而逆势狂飙。据说已经成为超过毒品和军火的第一大暴利产业。
或许，越是在现实难熬，越是需要在游戏中寻找慰藉。
鹿鸣摸到岗哨，将人打晕过去，然后溜进了车库。
车库被分成了两部分。
停车区域外，还隔了个房间，门上贴了杂物室的牌子。
停车区里停了不少车，除了三辆小巴改的殡仪车外，还有几辆常见的家用车。
既有大众、丰田，也有凯迪拉克、奔驰。
头上就是焚尸炉，这里却停了这么多车，实在有些奇怪。
鹿鸣正要去检查殡仪车，忽然听到杂物室内传来人的声响。
虽然轻微，但在死寂的地下车库里却异常清楚。
鹿鸣忙躲到一辆车后。
仔细听了一会儿，慢慢蹲下身子。
利用车子作掩护，移动到了杂物室门口。
门上有个挂锁，他贴着门听了几秒，里面好似有人在喘息。
长剑出鞘，削断了铜锁。
推门一看，空空荡荡。
房间不小，大约有一百多平米，基本没做装修。
上方的排气管上，用铁链吊着一个女人。
头和腿向上，呈弧形，如鸭儿浮水。
在她下方，是几团红黑半干的污血。
浓烈的血腥味还没散去。
女人浑身赤裸裸，伤痕累累。
鲜血已经干涸，糊了一身，断掉的左臂上的伤口纱布还没去掉。
她双眼青肿，费力的睁开眼皮。
看了一眼昏暗中的鹿鸣，从嗓子眼里发出嘶的吸气声。
“水……水……”
鹿鸣左右打量，没有其他人在。
她下方有把椅子，椅子腿旁边放着小半瓶纯净水。
鹿鸣跃起，用剑斩断了铁链。
将女子放了下来，平躺放到地上，然后把矿泉水放到了她手边。
这就是那个从聊斋世界里活下来的女人么！
鹿鸣仔细打量着她。
这女人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得可怕。
在树妖姥姥、断臂和酷刑下都没能死，所以鹿鸣没有把她看作普通柔弱女子。
他丢下女子，到外面搜寻起来。
这次他的运气很好，在第二辆殡仪车上，他看到了一个身形已经淡了一半，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鬼魂。
见到鹿鸣出现，鬼魂明显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鹿鸣顿时鼻子酸楚难当，跪下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外公，我来接您了。”
他随后取出一块三指宽，二十公分长的木牌。
这是他出普州城时，在路边一棵老槐树上，斩下一截手臂粗的树枝削成的。
槐乃木中之鬼，可招鬼附身。
在鬼修的功法中，有如何让普通鬼魂长时间留存人世的方法，便是要用到槐木。
鹿鸣显出神魂来，拉着懵懵懂懂的外公鬼魂，施展招鬼之术。
就见外公的鬼魂化作了一道青烟，投入了木牌中。
“您先在这里面待着，回头我将您供奉到庙里，您本就信佛，应该会喜欢的。
待会儿我还会将一篇修行的功法传给您，您可以试着修行。
或许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鹿鸣轻轻摩挲木牌表面，小心翼翼的揣入了兜里。
杂物室里传来响动，这次声音大多了。
过去一看，见女子已经从地上爬起，坐到了椅子上。
她右手独臂抓着小半瓶矿泉水，小口小口的抿着。
见了鹿鸣，血糊糊的脸上，费力地露出一丝笑。
这看上去更恐怖了。
鹿鸣握住了剑柄，盯着她：“你记得我吗？”
女子脸有几分像范冰冰，尤其一双眼睛，即便现在很憔悴，也看得出几分韵味来。
此刻，她就用自己那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鹿鸣。
鹿鸣当时带了棒球帽、口罩和眼镜，女子一时半会儿没想起他是谁。
鹿鸣缓缓道：“是我带你们去的聊斋世界的传送门。”
女子在鹿鸣淡然的眼神下退缩了，垂下眼帘，缓缓道：“聊斋世界并不是每一步都会死人，误闯兰若寺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何况，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鹿鸣道：“我的一位家人死在了刘家手上。”
女子声音更冷：“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也都死在了刘家手上。”
鹿鸣一震。
女子又道：“不是我供出的你，我并不认得你，刘飞也并没有说过你名字。只不过在出发前，我听刘飞提起过，进异世界的事，他告诉过他妈。
刘飞妈妈对他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实际上，也就是大小事他妈都要知道，重要的事情，他妈才能做决定。刘飞这人看上去光鲜，实际就是个妈宝男。
刘家从我这儿拷问的只是一件事，就是我们进入异世界之后的经过，刘飞追我，他们家就不满意，觉得我配不上他儿子。
哼哼，是他们儿子配不上我才对。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真的和他在一起，刘飞除了家里能给他钱和资源，本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
这次刘飞死了，我却活了下来，他们就怀疑是我害死了刘飞，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死。
关于坐标问题？
哈！
老东西死了儿子，只是想要人陪葬，来浇熄怒火而已，相关的人，不论有没有关系，都要倒霉！”
她顿了一下，语气凝重了几分。
“如果是在过去，他们可能还只能偷偷的干。
但现在，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弟弟，都死在了我面前。”
她抬起右手，指着地上的血污。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我弟弟在这里。
我爸妈只是把我当摇钱树，刘飞追我，他们是最高兴的，他们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我弟弟才读初一，他成绩很好，也很善良，还说以后要考清华北大，挣钱给我用。
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还有无数的可能性，他怎么下得手！
就在这里，他们被活活打了两个多小时，两个多小时啊，只剩一口气才拖走，然后直接送进了焚尸炉。
他们不是被打死的，是被活活烧死的。
那个魔鬼还拍摄视频给我看！”
女子说得很平缓，情绪似乎并不激动，很平静。
但越如此，越让人毛骨悚然。
鹿鸣左右打量，屋内没有鬼魂。
他想到了焚尸炉屋里徘徊去不去的那三人，逐一对上了号。
他从女子口中听出有点不对劲。
“你跟刘飞关系听上去很微妙？”
“刘飞？你以为我是他的情人，或者**吗？不是，只能说是互相需要。我要他的资源，尤其是异世界的资源，而他馋我的身子。
说喜欢我，要娶我，不过都是假话，这我很清楚。因为这件事决定权在她妈那里。我不过是被他哄骗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最多，我更高级点，更让他欲罢不能罢了。
我们是在异世界里认识的，在他看来，我不是个普通花瓶。也不像其他女人，他手指一勾就扑上去了。正是我迟迟没让他得手，所以在他眼里，我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正好我也在寻找可以开拓的异世界，所以就约定合作。所以，发现新的异世界后，他才会主动邀请我一同前往。或许，他觉得这是一场特殊的约会吧。
越是得不到，他越想得到，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游戏。”
鹿鸣深吸了一口气。
刘家只是想把有关联的人全部杀了，从而平息怒火么。何其荒唐的逻辑，就是因为钱和力量，所以就可以随意碾压其他人。
他手紧握着，关节发白。
是这个世界病了吗？
还是现在自己才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
还是这个世界
“你能走吗？”
女子点了点头，起身，赤脚跟在鹿鸣背后。
到了岗亭，女子钻了进去，独臂环住保安的脑袋。
用力一拧，发出喀嚓的声响。
鹿鸣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这个女人的狠辣，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而且她在重伤下，还如此冷静。
片刻后，女子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保安制服走了出来。
两人走出殡仪馆。
到了路口，鹿鸣停下了脚步。
“你去哪儿？”
“我暂时没处去，你既然救了我，我跟你。”
“我不养闲人。”
“我不是闲人，我也有钱，但如果要报仇，你需要我。”
上了车，两人的对话仍在继续，主要是鹿鸣问，女子答。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初初吧，名字不想提了，那个人在今晚已经死了。”
“刘震你认识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过几面，变态，虐待狂，很有野心。”
“详细点？”
这显然是一个有别于刘震手下的回答。
“说一件事吧，刘震小时候就当着刘飞的面，用脚硬生生把他自己养的一只小狗踩成一团肉泥。
目的是为了吓唬刘飞，不让他去给大人打小报告。”
鹿鸣愕然：“那时候他有多大？”
初初道：“刘飞今年三十二，他哥比他大八岁，刘飞说，那时候才五岁，也就说，那时候刘震十三岁。”
鹿鸣吸了一口凉气，十三岁的虐狗杀狗的少年。
有的人，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恶魔。
“他有什么爱好呢？”
“目前所知的不多，刘震不像刘飞，对女人兴趣不大，但是却喜欢找人打拳，玩八角铁笼，一动手就控制不住，经常把陪练打得只剩半条命，跟疯子一样。”
“这些都是刘飞告诉你的？”
“是的，刘飞在外面看上去二五八万的，不可一世，刘家的家产很大可能也主要由刘飞来继承。
但是刘飞见了刘震经常紧张得不敢大声说话。
尤其是在异世界出现后，刘震开始疯狂培养开拓者，做了很多疯狂的事。
刘飞说，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很可能就是他大哥干的。”
一阵沉默后，初初道：“杀我家人是刘震亲自动的手，他就像一条疯狗，其他人都只能在旁边看着。
因为这对刘震来说，是一种享受。
他不会把这种享受让给别人的。”
她看着鹿鸣：“你不能用大多数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这个人的想法，因为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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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心脏紧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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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牛仔裤、休闲白衬衣的鹿鸣从他身后现出身来。
扶住软软倒下的保安，将他拖到了旁边的一个“化妆室”，取下了身上的一串钥匙。
捆绑好后，嘴里塞上袜子，放到了化妆用的床上，拿白布单盖上。
妥了。
此刻已是凌晨四点。
鹿鸣开着三个“绑匪”的丰田思域，从普州连夜赶回成都，便直奔这儿。
说也奇怪，现在是秋天，外面并不冷，但进了殡仪馆，鹿鸣却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除了这个值班保安，夜晚也没什么人在殡仪馆走动。
鹿鸣拿着钥匙，堂而皇之的穿过走廊，到了后面的焚尸炉。
五个炉子一溜儿排开。
鹿鸣左右张望，找到了三个眷恋于此，不肯离去的孤魂野鬼。
除了有一对男女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居然还有个十多岁的少年。
三人浑身是伤，血糊糊的。
车祸死的？
鹿鸣挥了挥手：“不用管我，你们自己玩自己的。”
三个鬼魂表情动了一下，仍是呆在那儿。
鹿鸣发现，三个鬼魂有表情，表明还有部分意识，只是没法正常交流。
既不去冥界，也远比聊斋世界中的鬼魂要懵懵懂懂。
他们的身形已经有些淡了，渐渐化作一些细小的晶莹颗粒消散在空气中。
不同鬼魂的消散速度不一样。
这与他在普州见到的鬼魂一样。
鹿鸣赶紧寻找起来，只是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外公的鬼魂。
对了，殡仪车！
鹿鸣想起，此前拷问到的一个细节，外公是被用殡仪车从医院带走的。
鹿鸣找到了殡仪馆的内部停车场，恰好就在焚尸炉区域下面，入口也在后面。
地下车库亮着灯，有些昏暗。
车库入口有个岗哨，里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在玩手机游戏。
全球剧变之后，游戏产业非但没有下滑，反而逆势狂飙。据说已经成为超过毒品和军火的第一大暴利产业。
或许，越是在现实难熬，越是需要在游戏中寻找慰藉。
鹿鸣摸到岗哨，将人打晕过去，然后溜进了车库。
车库被分成了两部分。
停车区域外，还隔了个房间，门上贴了杂物室的牌子。
停车区里停了不少车，除了三辆小巴改的殡仪车外，还有几辆常见的家用车。
既有大众、丰田，也有凯迪拉克、奔驰。
头上就是焚尸炉，这里却停了这么多车，实在有些奇怪。
鹿鸣正要去检查殡仪车，忽然听到杂物室内传来人的声响。
虽然轻微，但在死寂的地下车库里却异常清楚。
鹿鸣忙躲到一辆车后。
仔细听了一会儿，慢慢蹲下身子。
利用车子作掩护，移动到了杂物室门口。
门上有个挂锁，他贴着门听了几秒，里面好似有人在喘息。
长剑出鞘，削断了铜锁。
推门一看，空空荡荡。
房间不小，大约有一百多平米，基本没做装修。
上方的排气管上，用铁链吊着一个女人。
头和腿向上，呈弧形，如鸭儿浮水。
在她下方，是几团红黑半干的污血。
浓烈的血腥味还没散去。
女人浑身赤裸裸，伤痕累累。
鲜血已经干涸，糊了一身，断掉的左臂上的伤口纱布还没去掉。
她双眼青肿，费力的睁开眼皮。
看了一眼昏暗中的鹿鸣，从嗓子眼里发出嘶的吸气声。
“水……水……”
鹿鸣左右打量，没有其他人在。
她下方有把椅子，椅子腿旁边放着小半瓶纯净水。
鹿鸣跃起，用剑斩断了铁链。
将女子放了下来，平躺放到地上，然后把矿泉水放到了她手边。
这就是那个从聊斋世界里活下来的女人么！
鹿鸣仔细打量着她。
这女人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得可怕。
在树妖姥姥、断臂和酷刑下都没能死，所以鹿鸣没有把她看作普通柔弱女子。
他丢下女子，到外面搜寻起来。
这次他的运气很好，在第二辆殡仪车上，他看到了一个身形已经淡了一半，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的鬼魂。
见到鹿鸣出现，鬼魂明显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鹿鸣顿时鼻子酸楚难当，跪下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外公，我来接您了。”
他随后取出一块三指宽，二十公分长的木牌。
这是他出普州城时，在路边一棵老槐树上，斩下一截手臂粗的树枝削成的。
槐乃木中之鬼，可招鬼附身。
在鬼修的功法中，有如何让普通鬼魂长时间留存人世的方法，便是要用到槐木。
鹿鸣显出神魂来，拉着懵懵懂懂的外公鬼魂，施展招鬼之术。
就见外公的鬼魂化作了一道青烟，投入了木牌中。
“您先在这里面待着，回头我将您供奉到庙里，您本就信佛，应该会喜欢的。
待会儿我还会将一篇修行的功法传给您，您可以试着修行。
或许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鹿鸣轻轻摩挲木牌表面，小心翼翼的揣入了兜里。
杂物室里传来响动，这次声音大多了。
过去一看，见女子已经从地上爬起，坐到了椅子上。
她右手独臂抓着小半瓶矿泉水，小口小口的抿着。
见了鹿鸣，血糊糊的脸上，费力地露出一丝笑。
这看上去更恐怖了。
鹿鸣握住了剑柄，盯着她：“你记得我吗？”
女子脸有几分像范冰冰，尤其一双眼睛，即便现在很憔悴，也看得出几分韵味来。
此刻，她就用自己那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鹿鸣。
鹿鸣当时带了棒球帽、口罩和眼镜，女子一时半会儿没想起他是谁。
鹿鸣缓缓道：“是我带你们去的聊斋世界的传送门。”
女子在鹿鸣淡然的眼神下退缩了，垂下眼帘，缓缓道：“聊斋世界并不是每一步都会死人，误闯兰若寺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何况，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鹿鸣道：“我的一位家人死在了刘家手上。”
女子声音更冷：“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也都死在了刘家手上。”
鹿鸣一震。
女子又道：“不是我供出的你，我并不认得你，刘飞也并没有说过你名字。只不过在出发前，我听刘飞提起过，进异世界的事，他告诉过他妈。
刘飞妈妈对他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实际上，也就是大小事他妈都要知道，重要的事情，他妈才能做决定。刘飞这人看上去光鲜，实际就是个妈宝男。
刘家从我这儿拷问的只是一件事，就是我们进入异世界之后的经过，刘飞追我，他们家就不满意，觉得我配不上他儿子。
哼哼，是他们儿子配不上我才对。从头到尾，我都没想过真的和他在一起，刘飞除了家里能给他钱和资源，本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
这次刘飞死了，我却活了下来，他们就怀疑是我害死了刘飞，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死。
关于坐标问题？
哈！
老东西死了儿子，只是想要人陪葬，来浇熄怒火而已，相关的人，不论有没有关系，都要倒霉！”
她顿了一下，语气凝重了几分。
“如果是在过去，他们可能还只能偷偷的干。
但现在，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我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弟弟，都死在了我面前。”
她抬起右手，指着地上的血污。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我弟弟在这里。
我爸妈只是把我当摇钱树，刘飞追我，他们是最高兴的，他们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我弟弟才读初一，他成绩很好，也很善良，还说以后要考清华北大，挣钱给我用。
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还有无数的可能性，他怎么下得手！
就在这里，他们被活活打了两个多小时，两个多小时啊，只剩一口气才拖走，然后直接送进了焚尸炉。
他们不是被打死的，是被活活烧死的。
那个魔鬼还拍摄视频给我看！”
女子说得很平缓，情绪似乎并不激动，很平静。
但越如此，越让人毛骨悚然。
鹿鸣左右打量，屋内没有鬼魂。
他想到了焚尸炉屋里徘徊去不去的那三人，逐一对上了号。
他从女子口中听出有点不对劲。
“你跟刘飞关系听上去很微妙？”
“刘飞？你以为我是他的情人，或者**吗？不是，只能说是互相需要。我要他的资源，尤其是异世界的资源，而他馋我的身子。
说喜欢我，要娶我，不过都是假话，这我很清楚。因为这件事决定权在她妈那里。我不过是被他哄骗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最多，我更高级点，更让他欲罢不能罢了。
我们是在异世界里认识的，在他看来，我不是个普通花瓶。也不像其他女人，他手指一勾就扑上去了。正是我迟迟没让他得手，所以在他眼里，我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正好我也在寻找可以开拓的异世界，所以就约定合作。所以，发现新的异世界后，他才会主动邀请我一同前往。或许，他觉得这是一场特殊的约会吧。
越是得不到，他越想得到，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游戏。”
鹿鸣深吸了一口气。
刘家只是想把有关联的人全部杀了，从而平息怒火么。何其荒唐的逻辑，就是因为钱和力量，所以就可以随意碾压其他人。
他手紧握着，关节发白。
是这个世界病了吗？
还是现在自己才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
还是这个世界
“你能走吗？”
女子点了点头，起身，赤脚跟在鹿鸣背后。
到了岗亭，女子钻了进去，独臂环住保安的脑袋。
用力一拧，发出喀嚓的声响。
鹿鸣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这个女人的狠辣，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而且她在重伤下，还如此冷静。
片刻后，女子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保安制服走了出来。
两人走出殡仪馆。
到了路口，鹿鸣停下了脚步。
“你去哪儿？”
“我暂时没处去，你既然救了我，我跟你。”
“我不养闲人。”
“我不是闲人，我也有钱，但如果要报仇，你需要我。”
上了车，两人的对话仍在继续，主要是鹿鸣问，女子答。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初初吧，名字不想提了，那个人在今晚已经死了。”
“刘震你认识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过几面，变态，虐待狂，很有野心。”
“详细点？”
这显然是一个有别于刘震手下的回答。
“说一件事吧，刘震小时候就当着刘飞的面，用脚硬生生把他自己养的一只小狗踩成一团肉泥。
目的是为了吓唬刘飞，不让他去给大人打小报告。”
鹿鸣愕然：“那时候他有多大？”
初初道：“刘飞今年三十二，他哥比他大八岁，刘飞说，那时候才五岁，也就说，那时候刘震十三岁。”
鹿鸣吸了一口凉气，十三岁的虐狗杀狗的少年。
有的人，从骨子里就是一个恶魔。
“他有什么爱好呢？”
“目前所知的不多，刘震不像刘飞，对女人兴趣不大，但是却喜欢找人打拳，玩八角铁笼，一动手就控制不住，经常把陪练打得只剩半条命，跟疯子一样。”
“这些都是刘飞告诉你的？”
“是的，刘飞在外面看上去二五八万的，不可一世，刘家的家产很大可能也主要由刘飞来继承。
但是刘飞见了刘震经常紧张得不敢大声说话。
尤其是在异世界出现后，刘震开始疯狂培养开拓者，做了很多疯狂的事。
刘飞说，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很可能就是他大哥干的。”
一阵沉默后，初初道：“杀我家人是刘震亲自动的手，他就像一条疯狗，其他人都只能在旁边看着。
因为这对刘震来说，是一种享受。
他不会把这种享受让给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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