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何思怀一句违心的“我不喜欢你”再次把气氛拉到冰点。
江北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听到金岩一出无中生有，除了愤怒之外还掺杂着很多复杂的、无法分析的情绪。
抛去一阵没有来由的失落之外，他只觉得快窒息了，胸口憋得难受。他不是没想过何思怀对他的态度,但是每当一开始这个念头就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然后羞耻、惭愧、反感、排斥就会一拥而上,阻止他再产生什么念头。
这已经不仅仅是同性异性的问题,更与何思怀这个人无关——他害怕“喜欢”，不管是别人喜欢他还是他喜欢别人,单单这种抱有期待的情绪就让他难受得快要死了。
他甚至不能揣摩这种情感，这会让他后脑勺发麻,从脑干处放射出一股让人难捱的别扭和酸楚,顺着他的脊椎、游走到每一个细胞里——他江北大概天生无法溶于“喜欢”。
再更进一步,跟一个男生产生感情，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恐惧——是恐惧，而不是恶心、嫌弃或者其他。
尽管何思怀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但是因为钱彬的存在，他害怕。
害怕挡在最前面，其他的情绪与可能只能统统靠后。
……
这一天,何思怀和江北除了例行公事再没说一句话,崩溃也好、烦躁也好，一切的负面情绪都来自于一个口不择言的疯子。再也没有那层朦朦胧胧的窗户纸，尽管何思怀被迫抵赖，但是对象毕竟是敏感至极的江北,喜欢与否，是真的藏不住的。
再开口说什么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开口说话等于任由着气氛尴尬。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后者,两个人一个平日里自信满满，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在这种事情上却都变成了缩头乌龟，毫无勇气和魄力可言。
何思怀只觉得憋闷极了，他猜江北知道自己喜欢他了，他的反应无疑是最直接的拒绝——何思怀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就失恋了。
好就好在还没达到绝交的地步，只不过这样明明走在一起却形同陌路的感觉，甚至还不如绝交。
——至少当时“形式主义异地恋”的时候，两个人夜晚秘密基地私会，还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现在小别也没了，新婚也离了，何思怀怅然若失，真实体会到了一把人生支离破碎的感觉。
感情问题困扰了何思怀两堂下课，当他第五次拿起历史小册子通读一面却什么也没往脑子里过时，决定不能放任自己再浪费时间在想入非非上——他是个事业心很重的男人，他再次稳住自己的人设。
尽管失恋是件非常悲怆的事情，但是到底还算是节外生枝。大是大非面前怎能容得下儿女情长，何思怀慌忙把稀稀拉拉碎了一地的心拾掇好，该怎样怎样，冷静理智淡定。
所以他再看一旁睡得昏天黑地的江北时，因为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所以难过心碎伤心后悔的情绪要少了很多——但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他现在还能以“我单独负责江北”为由黏着人家，那以后要是真当上红袖章了，连名正言顺跟人家走一条道儿的机会都没了。何思怀这才意识到大概真的要跟江北渐行渐远了。
这次的伤感何思怀很快就抑制住了，他今天静不下来心学习，于是开始规划他的职业生涯。
现在眼前分成三种可能——第一，自己一飞冲天，直接当上了“文明监督长”，也就是红袖章的头儿、所有学生中权力最大的人；第二，当上了普通红袖章，有一定的权力，但是没法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第三，就是什么也没捞着，继续当他的一介平民。
他在草稿纸上写着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树状图，每种情况的利弊都简单列出来，为了防止被别人看懂，他特意把字写得非常潦草，语句也做到极致的精简——这是他一以贯之的加密方式。
能直接当上监督长当然是最好，但是何思怀习惯性压低期待值，自从父母那件事之后，他就知道，凡事都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当不上呢——哪怕是一个普通红袖章，他也可以利用职权做很多事情了，可如果什么都得不到，那岂不是功劳都白费了？
倒也不是。何思怀想想，用笔把刚刚写下的“死路一条”又给划掉了。
天无绝人之路，只不过要麻烦很多就是了。
不过刚晚自习刚一结束，何思怀长长的“分情况讨论之树状计划图”就报废了。
当何思怀和江北两个人压抑着内心近乎炸裂的尴尬，硬着头皮强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一个讲题一个做题时，方媛的出现把两个人双双解救出苦海。
何思怀先前跟方媛约好的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要来打扰自己跟江北的二人生活，现在这姑娘憋了一天才敢来找他，的确是让何思怀悔不当初。
一面逃也似的放下书就跑路，一面又不禁惴惴不安——什么大事？
方媛这人面瘫成性，光看微表情的确分析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就又加重了何思怀的紧张。“怎么了？”何思怀强装镇定，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何思怀装逼还是必须要到位的。
“金岩红袖章被撤了。”方媛情绪平稳。
“知道，我弄的。”何思怀听她开口，满脑子只有俩字——就这？？？？
“还有个小道消息。”方媛开口前没忘记给他竖个大拇指点了个面无表情的赞，怎奈何思怀心急如焚，只想把她多余的动作全部一刀咔嚓了。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你顶他的位子。”方媛眼里流出欣喜。
虽然全在何思怀的意料之中，但是得到了确切答复时的喜悦感还是像决堤一样涌了过来，他恨不得原地转个圈，但在方媛面前一定要表现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何思怀只能装出非常沉稳的样子：“很好，怎么来的消息。”
“有同学被喊去刘民军办公室了，说是在桌子上看到文件已经写好了。”方媛的消息的确是特别灵通，何思怀已经不止一次从她嘴里得到有用的消息了。
“没想到你的眼线遍地开花呀。”何思怀半开玩笑道。
“这个学校被欺负的人远远比看上去的多。”方媛依旧是柔柔的语气，说的话却冷冰冰的，“就算是废物，要是能团结起来也会有很大的力量。”
这算是对何思怀先前“废物集结号”蔑称的回应，何思怀心里了然，却很乐意这一点被推翻。
“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何思怀心情大好，一肚子好词好句无处安放，连《吕氏春秋》都往外搬。但可惜方媛不是个爱看书的主儿，这句话听到她耳朵里就只剩下“操”和“射”，皱了皱眉，以为他在开黄腔。
何思怀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被定格在了奇奇怪怪的方面，依旧是快乐无边，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那群伙伴，也别什么话都跟他们说。”
方媛知道这人什么意思，虽然他的话不太中听，但话的确在理。
“人多眼杂，隔墙有耳。”何思怀故意压低嗓音，把气氛往诡异的方向拉去，“有些人受虐成性，指不准就无聊到帮着学校说话了，等我拿到实权，先把组织结构提个纯，到时候再根据可靠程度分配任务。”
方媛没明白他说的提纯具体是什么操作，但她一向不多问，只能默默等着他的具体行动。
正准备走人，方媛一不小心跟正往这边瞟的江北对视了正着，察觉到江北眼神极其不善，顿时一阵寒意爬上脊梁骨，两步并一步把何思怀拽到江北视线以外的地方——这就很矛盾，她既想磕这对的糖，又条件反射性地恐惧江北，所以只能心惊胆战地开着脑洞。
“干嘛？”何思怀很怕跟人家拉拉扯扯的，就算是个女同也不可以。
“你跟江北发展到什么情况啦？”平时一副清心寡欲的方媛，一旦八卦起来就像是憋了两三个月没吃肉的假尼姑。
这就一下戳到了何思怀的伤心事，再也不管什么“四大皆空”人设，什么悲伤啦难过啦全部都涌到脸上了：“还发展呢，掰啦！”
掰了？？？方媛满脑门都写满问号，在她的理解里，掰了的前提是在一起过，难道他们已经成过了？她消息这么灵通也没听说呀？再说回掰了，刚来的时候还看他们在一起写题呢？看着也不像是掰了呀。
何思怀憋了一肚子苦水总算有个倾倒的地儿了，他一边骂着金岩一边无比苦情地诉说了今天的详细过程，就差两把眼泪就能演一出悲情家庭伦理剧了。
“你跟你姐姐怎么成的，我想向你取取经，同性恋太他妈难了。”何思怀一脸可怜兮兮，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想争取一把跟江北的关系的。
“我先喜欢的姐姐，然后就直接表白了。”方媛半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自称“受了情伤的男人”，草草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掰了？”方媛在心里大骂“男人真他妈矫情”，表情却依旧是平静如水。
“这还不掰了？他这不就是直接拒绝我了？非要明确叫我滚我才过去给自己收尸吗？”何思怀捂脸，烦躁得只想刨个地洞把自己活埋了。
“不是？”方媛也不能懂何思怀弯弯绕的脑回路，比起这两个九尺高的男子汉，她跟姐姐的感情要坦荡直率太多了。
“为什么他就不可能也喜欢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不呢？
同人图感谢：微博@SaaaaaalXD神奇海螺sal又双叒产神仙图了！不仅有怀怀女装还有北哥绝美腰线还有q版兽耳！！！！！！！我尖叫！！！！！！！！！顺便想要一起玩的可以来我微博~一起抱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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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去一阵没有来由的失落之外，他只觉得快窒息了，胸口憋得难受。他不是没想过何思怀对他的态度,但是每当一开始这个念头就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然后羞耻、惭愧、反感、排斥就会一拥而上,阻止他再产生什么念头。
这已经不仅仅是同性异性的问题,更与何思怀这个人无关——他害怕“喜欢”，不管是别人喜欢他还是他喜欢别人,单单这种抱有期待的情绪就让他难受得快要死了。
他甚至不能揣摩这种情感，这会让他后脑勺发麻,从脑干处放射出一股让人难捱的别扭和酸楚,顺着他的脊椎、游走到每一个细胞里——他江北大概天生无法溶于“喜欢”。
再更进一步,跟一个男生产生感情，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恐惧——是恐惧，而不是恶心、嫌弃或者其他。
尽管何思怀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但是因为钱彬的存在，他害怕。
害怕挡在最前面，其他的情绪与可能只能统统靠后。
……
这一天,何思怀和江北除了例行公事再没说一句话,崩溃也好、烦躁也好，一切的负面情绪都来自于一个口不择言的疯子。再也没有那层朦朦胧胧的窗户纸，尽管何思怀被迫抵赖，但是对象毕竟是敏感至极的江北,喜欢与否，是真的藏不住的。
再开口说什么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开口说话等于任由着气氛尴尬。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后者,两个人一个平日里自信满满，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在这种事情上却都变成了缩头乌龟，毫无勇气和魄力可言。
何思怀只觉得憋闷极了，他猜江北知道自己喜欢他了，他的反应无疑是最直接的拒绝——何思怀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就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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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当时“形式主义异地恋”的时候，两个人夜晚秘密基地私会，还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现在小别也没了，新婚也离了，何思怀怅然若失，真实体会到了一把人生支离破碎的感觉。
感情问题困扰了何思怀两堂下课，当他第五次拿起历史小册子通读一面却什么也没往脑子里过时，决定不能放任自己再浪费时间在想入非非上——他是个事业心很重的男人，他再次稳住自己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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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再看一旁睡得昏天黑地的江北时，因为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所以难过心碎伤心后悔的情绪要少了很多——但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他现在还能以“我单独负责江北”为由黏着人家，那以后要是真当上红袖章了，连名正言顺跟人家走一条道儿的机会都没了。何思怀这才意识到大概真的要跟江北渐行渐远了。
这次的伤感何思怀很快就抑制住了，他今天静不下来心学习，于是开始规划他的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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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草稿纸上写着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树状图，每种情况的利弊都简单列出来，为了防止被别人看懂，他特意把字写得非常潦草，语句也做到极致的精简——这是他一以贯之的加密方式。
能直接当上监督长当然是最好，但是何思怀习惯性压低期待值，自从父母那件事之后，他就知道，凡事都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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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绝人之路，只不过要麻烦很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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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何思怀和江北两个人压抑着内心近乎炸裂的尴尬，硬着头皮强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一个讲题一个做题时，方媛的出现把两个人双双解救出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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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岩红袖章被撤了。”方媛情绪平稳。
“知道，我弄的。”何思怀听她开口，满脑子只有俩字——就这？？？？
“还有个小道消息。”方媛开口前没忘记给他竖个大拇指点了个面无表情的赞，怎奈何思怀心急如焚，只想把她多余的动作全部一刀咔嚓了。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你顶他的位子。”方媛眼里流出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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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校被欺负的人远远比看上去的多。”方媛依旧是柔柔的语气，说的话却冷冰冰的，“就算是废物，要是能团结起来也会有很大的力量。”
这算是对何思怀先前“废物集结号”蔑称的回应，何思怀心里了然，却很乐意这一点被推翻。
“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何思怀心情大好，一肚子好词好句无处安放，连《吕氏春秋》都往外搬。但可惜方媛不是个爱看书的主儿，这句话听到她耳朵里就只剩下“操”和“射”，皱了皱眉，以为他在开黄腔。
何思怀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被定格在了奇奇怪怪的方面，依旧是快乐无边，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那群伙伴，也别什么话都跟他们说。”
方媛知道这人什么意思，虽然他的话不太中听，但话的确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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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媛没明白他说的提纯具体是什么操作，但她一向不多问，只能默默等着他的具体行动。
正准备走人，方媛一不小心跟正往这边瞟的江北对视了正着，察觉到江北眼神极其不善，顿时一阵寒意爬上脊梁骨，两步并一步把何思怀拽到江北视线以外的地方——这就很矛盾，她既想磕这对的糖，又条件反射性地恐惧江北，所以只能心惊胆战地开着脑洞。
“干嘛？”何思怀很怕跟人家拉拉扯扯的，就算是个女同也不可以。
“你跟江北发展到什么情况啦？”平时一副清心寡欲的方媛，一旦八卦起来就像是憋了两三个月没吃肉的假尼姑。
这就一下戳到了何思怀的伤心事，再也不管什么“四大皆空”人设，什么悲伤啦难过啦全部都涌到脸上了：“还发展呢，掰啦！”
掰了？？？方媛满脑门都写满问号，在她的理解里，掰了的前提是在一起过，难道他们已经成过了？她消息这么灵通也没听说呀？再说回掰了，刚来的时候还看他们在一起写题呢？看着也不像是掰了呀。
何思怀憋了一肚子苦水总算有个倾倒的地儿了，他一边骂着金岩一边无比苦情地诉说了今天的详细过程，就差两把眼泪就能演一出悲情家庭伦理剧了。
“你跟你姐姐怎么成的，我想向你取取经，同性恋太他妈难了。”何思怀一脸可怜兮兮，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想争取一把跟江北的关系的。
“我先喜欢的姐姐，然后就直接表白了。”方媛半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自称“受了情伤的男人”，草草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掰了？”方媛在心里大骂“男人真他妈矫情”，表情却依旧是平静如水。
“这还不掰了？他这不就是直接拒绝我了？非要明确叫我滚我才过去给自己收尸吗？”何思怀捂脸，烦躁得只想刨个地洞把自己活埋了。
“不是？”方媛也不能懂何思怀弯弯绕的脑回路，比起这两个九尺高的男子汉，她跟姐姐的感情要坦荡直率太多了。
“为什么他就不可能也喜欢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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