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0章 旁观者清
“你们可以走了。”
“朱大哥！恁一个人在这儿守着，我们不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还敢再来一次吗？”
“朱大哥！不要意气用事啊！”
“别了，快走快走！”朱掌柜嚷嚷着，把两个后生赶走了，那二人拐进了不远处的屋舍，窗棂中透露出的昏暗灯光，应该是有人守夜。
这朱掌柜倒是个性情中人！他是在钓鱼吗？戴宗观察了一阵觉得够了，可以找地方歇歇，如果仇家要动手，绝不会选择在上半夜，可以补一觉……如果睡过了，那就睡过吧~赶路赶困得要死。戴宗回客栈睡，残垣断壁焦糊味儿的庞大酒楼残骸，孤零零，也不孤零零的一个身影，把玩着火盆，叨念着什么。
“四年前啊，我失去了至亲至爱，三年前我离开了这块伤心地，两年前我又受人所托回到这里，没想到今时今日，却遇到这种惨祸！把兄弟们都牵连了~”
满脸是泪的中年人，头发胡子半白，看着有四旬开外的年纪，实际才三旬而已，一次致命的打击让他失去了生活的信仰，这一二年才刚刚走脱自责的困境，没曾想又遇到这种，更残酷，更扎心的痛苦！几个得力的伙计都没了……此人正是王伦安排在合蔡镇掌管酒店客栈生意的朱贵，他被王伦成功洗白，成为一名普通的店掌柜，坚守在情报收接的中转站。
白做个普通人，有胆有害怕有见风使舵，黑夜化身坚韧的朱贵，练武练字，接收从汴京远道而来的情报，挑出有用的誊抄出来，给王伦送过去。这项工作的保密性、机要性可想而知！王伦所有的决策，都是要有朝廷的动向作为参考依据的！
自从太学的报社被人举报查封之后，明面的情报来源就断绝了，好几个负责收消息的人手都被官府拿了……朱贵也不是没有想过营救，可这操作难度，比攻打汴京城还不靠谱！只好迅速转移他们的家人，封锁这些饶消息，全当他们没了……放弃自己的手下，真的很无奈，但为了其他人，也只能忍痛割爱！
报社没了，所有消息都是通过暗线汇总回来，维系在这条线上的，只有两队10余人而已，都是朱贵精挑细选的人，忠诚度不一样。王伦总是把最忠心的人派来做侦查工作。而这一次的突然失火，夺去了三个饶性命，两个接收点的负责人，一个刚刚返回的情报手！朱贵在外应酬，还没回来看到最新的消息……然后一切都没了！
这不是简单的报复，这是被人盯上了！
朱贵咬碎了牙，一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不惜以身作为诱饵，也要钓幕后黑手自己出来！
熬着、熬着，夜色渐渐着墨色，窸窸窣窣间，一柄弓弩的箭头指向了火盆堆，那火红的亮光，足以引导最好的弓弩手发出致命一箭！
“且等等！”
“哎？”
黑暗中淡淡开口，“杀了朱掌柜，或许可以重创王伦那厮，斩断他伸向汴京的手，但现在行动有点儿为时尚早，咱们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梁头儿，那恁的意思是，咱们放他一马？”
梁头儿抱着肩膀，眼睛死死盯着那簇火光，“王伦死！是第一要务，至于其他从犯，可杀可不杀全看心情。王伦那个缩头乌龟，还是引诱出来抓住他比较划算，激怒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那家伙很能打~”
弓弩手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梁头儿的话。
两三人就这么静静呆着、趴着，一丝不苟一动不动，仿佛木雕泥塑的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弓弩手忍不住唤道，“梁头儿，梁头儿？恁睡着了？”
“吵什么吵，醒着呢！”
“奥奥，的看恁是累了，还是背恁回去歇歇吧？”
“不要，盯死了！这里的消息他告诉王伦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派出人手去找王伦！咱们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住那个人！”
弓弩手费解，“梁头儿，那咱们不是多此一举吗？之前不是遇到过一次东去的？”
梁头儿摇头，“换做我，机要情报和普通情报肯定是区别对待，我要看的是这一封！”
“动了！”
吓！对话戛然而止，六双眼睛紧紧盯着朱贵的身影，见他缓缓起身，双手揉捏膝盖，把火盆盖上然后朝屋舍走去！
梁头暗道：要成了！
屏息凝神，直到朱贵进了屋。
“梁头儿，我去通知其他人？”
“去吧，有备无患！”
弓弩手猫着腰走了。梁头儿继续趴着，时间在流逝，心里七上八下，师保佑我的心愿能成！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熄灭了……梁头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久听到吱呀一声，隐约可见窜出来一个黑影儿！梁头儿内心一阵狂喜：终于忍不住，要请救兵了吧！
那黑影蹑手蹑脚、越走越远，一刻钟后就走出了镇子，房舍依旧安静，一切笼罩在夜色里。
梁头儿揽过身边人，声道，“撤！”
……
黑暗的屋舍里，并不黑暗，只是放下了遮挡的木板，心填死了缝隙，朱贵收了笔墨，一时间觉得内心空落落。
“朱大哥，咱们不如去临沂投奔大员外吧？呆在这里整担惊受怕的。”
朱贵挤出一抹难色，“你们都害怕了？”
“对方都打上门了，咱们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有种耗子被猫盯上的感觉。”
“瞎什么呢！不会话不要吭声！”
“朱大哥，蛐蛐儿有口无心，不要往心里去。”
朱贵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担心，我又何尝不是？对方这么狠的手段，就是致咱们与死地！这时更不能逃！逃了就是害怕！咱们人心就散了。”
随便一些，木门吱呀呀，朱贵又出门守夜去了。
……
翌日，烧毁的客栈往东六七十步外，一位客官晃怒拍桌案吼跑堂的伙计。
“把你们掌柜的，东家都给我叫来！一盘菜这么贵也就算了，里面居然还有虫子！我知道我看到它，当时有多恶心吗？这、这、这些食客看着恶心不？”
伙计也慌了，“客官恁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请掌柜！”
俄而，掌柜屁颠屁颠跑来了，“客官恁……”
“我不要你！我要那个姓朱的大掌柜来见我！不然我就去找他！论论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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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哥！恁一个人在这儿守着，我们不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还敢再来一次吗？”
“朱大哥！不要意气用事啊！”
“别了，快走快走！”朱掌柜嚷嚷着，把两个后生赶走了，那二人拐进了不远处的屋舍，窗棂中透露出的昏暗灯光，应该是有人守夜。
这朱掌柜倒是个性情中人！他是在钓鱼吗？戴宗观察了一阵觉得够了，可以找地方歇歇，如果仇家要动手，绝不会选择在上半夜，可以补一觉……如果睡过了，那就睡过吧~赶路赶困得要死。戴宗回客栈睡，残垣断壁焦糊味儿的庞大酒楼残骸，孤零零，也不孤零零的一个身影，把玩着火盆，叨念着什么。
“四年前啊，我失去了至亲至爱，三年前我离开了这块伤心地，两年前我又受人所托回到这里，没想到今时今日，却遇到这种惨祸！把兄弟们都牵连了~”
满脸是泪的中年人，头发胡子半白，看着有四旬开外的年纪，实际才三旬而已，一次致命的打击让他失去了生活的信仰，这一二年才刚刚走脱自责的困境，没曾想又遇到这种，更残酷，更扎心的痛苦！几个得力的伙计都没了……此人正是王伦安排在合蔡镇掌管酒店客栈生意的朱贵，他被王伦成功洗白，成为一名普通的店掌柜，坚守在情报收接的中转站。
白做个普通人，有胆有害怕有见风使舵，黑夜化身坚韧的朱贵，练武练字，接收从汴京远道而来的情报，挑出有用的誊抄出来，给王伦送过去。这项工作的保密性、机要性可想而知！王伦所有的决策，都是要有朝廷的动向作为参考依据的！
自从太学的报社被人举报查封之后，明面的情报来源就断绝了，好几个负责收消息的人手都被官府拿了……朱贵也不是没有想过营救，可这操作难度，比攻打汴京城还不靠谱！只好迅速转移他们的家人，封锁这些饶消息，全当他们没了……放弃自己的手下，真的很无奈，但为了其他人，也只能忍痛割爱！
报社没了，所有消息都是通过暗线汇总回来，维系在这条线上的，只有两队10余人而已，都是朱贵精挑细选的人，忠诚度不一样。王伦总是把最忠心的人派来做侦查工作。而这一次的突然失火，夺去了三个饶性命，两个接收点的负责人，一个刚刚返回的情报手！朱贵在外应酬，还没回来看到最新的消息……然后一切都没了！
这不是简单的报复，这是被人盯上了！
朱贵咬碎了牙，一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不惜以身作为诱饵，也要钓幕后黑手自己出来！
熬着、熬着，夜色渐渐着墨色，窸窸窣窣间，一柄弓弩的箭头指向了火盆堆，那火红的亮光，足以引导最好的弓弩手发出致命一箭！
“且等等！”
“哎？”
黑暗中淡淡开口，“杀了朱掌柜，或许可以重创王伦那厮，斩断他伸向汴京的手，但现在行动有点儿为时尚早，咱们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梁头儿，那恁的意思是，咱们放他一马？”
梁头儿抱着肩膀，眼睛死死盯着那簇火光，“王伦死！是第一要务，至于其他从犯，可杀可不杀全看心情。王伦那个缩头乌龟，还是引诱出来抓住他比较划算，激怒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那家伙很能打~”
弓弩手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梁头儿的话。
两三人就这么静静呆着、趴着，一丝不苟一动不动，仿佛木雕泥塑的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弓弩手忍不住唤道，“梁头儿，梁头儿？恁睡着了？”
“吵什么吵，醒着呢！”
“奥奥，的看恁是累了，还是背恁回去歇歇吧？”
“不要，盯死了！这里的消息他告诉王伦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派出人手去找王伦！咱们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住那个人！”
弓弩手费解，“梁头儿，那咱们不是多此一举吗？之前不是遇到过一次东去的？”
梁头儿摇头，“换做我，机要情报和普通情报肯定是区别对待，我要看的是这一封！”
“动了！”
吓！对话戛然而止，六双眼睛紧紧盯着朱贵的身影，见他缓缓起身，双手揉捏膝盖，把火盆盖上然后朝屋舍走去！
梁头暗道：要成了！
屏息凝神，直到朱贵进了屋。
“梁头儿，我去通知其他人？”
“去吧，有备无患！”
弓弩手猫着腰走了。梁头儿继续趴着，时间在流逝，心里七上八下，师保佑我的心愿能成！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熄灭了……梁头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久听到吱呀一声，隐约可见窜出来一个黑影儿！梁头儿内心一阵狂喜：终于忍不住，要请救兵了吧！
那黑影蹑手蹑脚、越走越远，一刻钟后就走出了镇子，房舍依旧安静，一切笼罩在夜色里。
梁头儿揽过身边人，声道，“撤！”
……
黑暗的屋舍里，并不黑暗，只是放下了遮挡的木板，心填死了缝隙，朱贵收了笔墨，一时间觉得内心空落落。
“朱大哥，咱们不如去临沂投奔大员外吧？呆在这里整担惊受怕的。”
朱贵挤出一抹难色，“你们都害怕了？”
“对方都打上门了，咱们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有种耗子被猫盯上的感觉。”
“瞎什么呢！不会话不要吭声！”
“朱大哥，蛐蛐儿有口无心，不要往心里去。”
朱贵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担心，我又何尝不是？对方这么狠的手段，就是致咱们与死地！这时更不能逃！逃了就是害怕！咱们人心就散了。”
随便一些，木门吱呀呀，朱贵又出门守夜去了。
……
翌日，烧毁的客栈往东六七十步外，一位客官晃怒拍桌案吼跑堂的伙计。
“把你们掌柜的，东家都给我叫来！一盘菜这么贵也就算了，里面居然还有虫子！我知道我看到它，当时有多恶心吗？这、这、这些食客看着恶心不？”
伙计也慌了，“客官恁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请掌柜！”
俄而，掌柜屁颠屁颠跑来了，“客官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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