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山寒事件（10）（求月票）
一场漫长的晚宴总算过去，刘山和李语风等人又被李汉英拉到那书房里去了，进到了书房里面，两名女仆人自是端了几杯茶过来，待各人都取了茶后，李汉英也拿了一杯，慢慢拿开盖子，再用盖沿在杯口上轻轻划了几下，拨开浮在上面的茶叶，然后轻抿一口，把茶杯放到台上，对着刘山说道：“刘贤侄，见你俗务彼多，此来台湾也不知会停留多久，所以与你先把那公事谈好，来日在台游玩，也不必挂牵太多，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呀，好呀，先谈好事情然后再去玩，很不错，我的想法今天也和您说了，您觉得如何？”刘山一听他肯合作了，高兴地说道。
李汉英慢慢地说道：“贤侄，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要开一家工厂，它的厂房，技术，产线，人员，及最重要的产品销售这些东西都要经过调查分析，然后确定其中是否有利润的空间，而我们所预期的目标是什么？这些都要一清二楚，并非一两句话可以概括的。像你今天和我这样子说的话，若是旁人，恐怕都不予理会，毕竟你没有把商人最看重的利益给表达出来，谁会原意去投资一个眼看着没有收益的项目呢？”
刘山低下头，想了想，说道：“李叔叔你这话是有道理，不过若是我们可以制造出别人造不了来而又需要的东西来，就比如这圆晶厂建好了，肯定要加上一条ic产线，到时我们造些特别的ic，别人做不来的ic，这生意，您觉得做不做得来？”
李汉英听了这话，也不说话，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说道：“若是可以造出别人造不出来而且别人又需要的东西，这市场倒是不用考虑，可是每一样东西，就算是专利产品，一样会有其仿造的产品出现，那么这个产品的市场就会被大量低廉的产品给抢了市场，若不想丢失自己的市场份额，则唯有降价，而降价之后你还有足够的利润空间吗？何况你在德国的那家工厂，也只接手了不到一个月而已，其研发实力是否真能研发出你想要的独特产品？”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连数控机床都可以做得出来，还有就连飞机咱也..”刘山正说着，被身后的刘白扯了一下衣角，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停口不语。
李汉英是久经商场子的人，一看到刘山欲语还休的样子，就知道这应该是他的机密了，也不再细问，便说道：“就算你有能力造出独特的产品，那么你打算怎么去应对所带来的那些问题呢？比如某些国家的反垄断条例？就如美国的微软，都受到了反垄断条例的制裁。你觉得你避得了吗？”
“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找上您来合作，毕竟您在台湾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和您合作，我可以在台工厂的这一点顾虑，至于其他地方的，我另想办法。”刘山答道。
“我想问一下，你说你在国内的公司遇到了一些问题，从风儿口中我也得知了一二，是否正是因此事，你才想要和我合作？此事可否与我细细说来？”
“也没有什么，我现在也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估计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就是我在那边建了个农机厂，厂子不算大，然后卖给了他们一批数控机床，没错，那些玩意是我们自己造出来的，不过卖的时候我们套了别的牌子，后来可能是他们发现了这批机床是我们套牌的，就整天来我的工厂里搞事，我气不过，就把他们和我订购的东西给扣下了，就这么一回事。”刘山一口气就把这事给说了出来，也没管一旁的刘白，不过这次刘白也没再扯他。
“数控机床？”李汉英有点疑惑，如果是普通的机床，那边的人应该不会那么看重吧，难道是高精度的数控机床？于是他又问道：“你卖给他们的数控机床完全是你们自己造的吗？还是在国外购买主要配件然后在国内组装的？”
“什么？我们还用得着买别人的主要配件去组装？里面除了些便宜的东西之外，值点钱的东西都是我们自己造的。”刘山轻轻扬起头说道，那样子是自信爆棚般的狂妄。
这刘山果然是语不惊人誓不休，李汉英听了这话可就有点纳闷了，数控机床里面最重要且最贵的就是它的主控系统，如果连这个都能完全自己造的话，那这刘山手里的技术实力也算是顶级的了，这个不只只是制造一些集成块的问题了，还涉及到大型微处理器，软件系统，机械动力等等，一转念，他又问道：“那你可不可以说说他们让你买的设备都是些什么东西？”
“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不知道是搞什么研究用的仪器设备什么的，倒是没有多少，不过东西倒也挺贵，”刘山不在意地答道。
李汉英听后，想了想，说道：“仪器设备？嗯，那边受到巴统的禁售，有些东西确实是不容易搞到，但是普通的他们自己就算不能造也可以买到，也就是说他们让你帮他们买的那些东西，起码是受到巴统控制的东西，而且他们派出了国安局的人来和你去搞，说明这些东西对他们一定很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动你的工厂，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又想拿到我的东西，又想搞我的工厂，他们可能会认为我只会闷头闷脑的接受，什么都不敢做…哼我倒是让他们看看，他们急还是我急。”刘山恨恨地说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拿出一支刚想点上，突然想起自己在别人的地头上，而且李汉英好像是不抽烟的，自己这样子有点不太礼貌，刚想放回去，李汉英就说了：“想抽就抽吧，没关系的，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看着刘山把烟点了，李汉英又接着说道：“我对这个事情有几个疑点，你先听了再想想，第一，你觉得，在他们的眼里，是你的工厂重要，还是他们和你买的仪器设备重要呢？我觉得应该是后者，那么，他们怎么做出这么笨的事情？他们不会等你把这批东西送到他们手里后再把你的厂和那批东西给全端了？”
“第二，比他们在那里搞鬼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吧？何况从你的口中得知，他们认为你是搞走私的可能性会比较大，所以才会派出人员来支持你们，也可以说他们在想办法探知你走私的渠道，在我看来很显然他们目前应该什么也没有得到，你觉得他们会贸然行动吗？”
“第三，就算是他们知道了你这些东西是自己生产或者组装的，你觉得如果他们问你购买技术或者提出合作的可能性是否会大于直接向你的工厂动手？目前那边改革搞得那么好，那些国外的先进企业进驻也不少吧？难道他们都会去抢？没有吧？就算是私企他们也要考虑影响的。”
刘山本来就对国家有所不满，即想赚国家的钱，又不想被国家夺去任何东西，在这样的想法下，所有动作都是以保护自己为前提，虽然他做出很多爱国的行为，但是还是有判逆的心理，所以才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在感觉到被国家动手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家人及最重要的财产（机器人算是最重要的财产了），李汉英所说的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在解除了对陈小亮的捆绑之后，他也曾和张天水对这件事情进行过深谈，然而张天水虽说在商场上也拼杀多年，对大局的了解却远远不及李汉英，毕竟台湾的官场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刘山有点犹豫地问道：“可能是因为我搞的是重工业吧，重工业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国家的命脉，你觉得，国家会容忍一个国家的重工业的发展掌握在私人手中吗？”
“问题是，收走了又如何？你要知道这些机床最重要的是控制软件，还有那些主控芯片，国家拿走了有啥意义？主控芯片和程序的技术都是在你的手上，没有这些技术谁也做不出那样的东西，国家不会没人知道这个的，国家最多要求入股，你说国家怎么会去抢？”李汉英反问道。
刘山有点不服气，猛吸了一口烟，说道：“如果国家入股，再空降几个高层管理人员下来，然后把农机厂搞烂？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当我是冤大头不成？”
李汉英有点火了，刘山这小子怎么讲都讲不通呢？于是大声说道：“如果国家要求，你自己不同意，国家难道还会直接派兵哥哥来抢不成？”
“国家派兵去抢也不奇怪，这事我都见多了，私人的家都会派兵去拆的，你是台湾人，这事你肯定没见过。”刘山用懒洋洋的语气说道，那样子就像告诉人家，你少见多怪。
“你也说了你这农机厂除了不值钱的东西，其它的什么都是自己造的，你想想这样的高科技企业，他就算抢去了，他会用吗？原材料他怎么搞到手？如果像你所说，你的工厂不算大，那么你肯定还有别的工厂，他只动了你这个工厂？他们是头驴哦，什么都没查清楚就会动手？要是是我，我要想动手也会连窝端，更何况，这里最重要的不是设备，而是人，你手里的技术人员，那才是最宝贵的。就算是他把你厂抢了，或者把你逼关门了，关门了对国家有啥好处？他需要你生产出来的设备，他还要让你关门？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你认为国家的人个个都会这么想？就算他真的是国家领导，想抢？我不干了还不行吗？我到外国去干！行不行？”李汉英被刘山给气坏了，这人怎么老不开窍，怎么讲都讲不通。
“我的打算就是这样。国家来了，我把能拉的都拉到国外去，德国，台湾我都要建厂，以后还要发展更多地方，我看他怎么来抢，这也就是我和您讨论合作的原因之一。”刘山坦然答道。
“你只看到了低层次官员的行为，没有了解过高层次的国家战略及国家很多政策的详细内容，和国家当然要合作，不合作你的东西卖谁去？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合作，你手里掌握着一个企业，国家的发展需要你，而不是你需要国家，所以只能是国家配合你，而不是你配合国家！至少在他找到可以替代你之前，他绝不会动你！”
“如果你和国家合作了，处处被牵制着，我的公司还能做大吗？我可不想搞个小作坊出来。这样一个引人注目的企业，能存活？中国有13亿人，只有一个主席，一个总理，你觉得他们会是啥人？神仙？总理还管得着你个小农机厂死活？”刘山反问道：“而且你觉得国家会不想抛开我单干？他也会想办法去搞自己路子吧？”
“你知道垄断吧？垄断产生高利润，这个是人都知道的事实！垄断里面最赚钱的垄断是啥，是高科技垄断！我们都知道的，现在我们用的电脑，都是美国芯，美国系统，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人家的！连个鼠票都是人家的专利，难道华夏国就没人想搞这个啊？不是没有，是搞不出来，就像你刚说的那样，全世界的国家都想抛开美国单干，但是不行，为啥，因为技术垄断了，你技术不如人，所以你只能买他的，你敢仿造他的，他明天他就控告你，制裁你，不说赔款，只是一个禁运，让你连外国芯没有得用，你能怎么办？这个是硬实力的较量！你搞新的，从零开始，性能比不过人家，价格又没有优势，你怎么竟争得过人家？在这个上面华夏国输得很惨！”李汉英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有点沉重，虽然他不是大陆人，但至少还有一颗炽热的华夏心，也会为他的繁荣而高兴，会为她的落后而深感悲痛。
“同理，在农机厂上是国家不如他，国家敢这么干吗，好不容易来了个高科技的企业能绕过巴统，向中国输出技术，没有一个领导人会这么短视，会动这样的企业，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想，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为国家做贡献是件好事，如果因为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那对你和国家都是一种损失，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你回去慢慢想吧，想好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李汉英说完，叹了口气，双手端起茶杯，不再说话，刘山的固执已经超出他能说服的范围了。
刘山虽然仍想争辨，却看见李汉英那样子像是在端茶送客了，只好与他告辞，随李语风离去。往后数日，他只是每日在李语风带领下到台湾各处名胜游玩，也不再找李汉英商谈，似乎已忘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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