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后还朝_雪舞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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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太后还朝

  第四章太后还朝

  再说所谓的大楚国皇帝陈术,虽得了晋阳,却是一片废城,城中十室十空,八十三万禁军,全是草苞,陈术只挑了能打的三十万留了下来,把其余的人全弄到北方戍边,由万里疯刀刘通山率领,去防蒙古去了。(飞速www/

  万里疯刀刘通山,原在反王罗延庆手下做大头目,罗延庆死后,他无处可去,正好陈术要用人,他就投了大楚,好歹也混碗饭吃。

  晋阳城内的战将,几乎被戎兵斩杀一尽,陈术见他武艺高强,顿时大喜,封他为兴楚候,请他再招以前的兄弟,一齐来助他。

  天下穷人造反,只是为了身上衣服口中食,刘通山立即把以前罗延庆帐下,幸而未死的一枪追魂梁浩、天罡斧李雄,断魂刀邱老虎、铁锤齐远福、铁枪横岭张新、落魂刀郑龙刚、镔铁棍周彪、铁面铜锤常兴、横天虎黄错、银锤太保何关等三山五岳的悍勇响马,一齐召到了陈术的大楚国来,陈术一一拜为将军。

  当日戎兵攻打晋阳之时,大反晋忠国公、国舅薛政龙在五阳城大败,回到晋阳后,薛宪、薛政君父女两人,怕朝臣弹骇他,令他不必进晋阳城,直接带着亲信家将和骁勇的战畜斗兽,躲到吕梁山中的卧虎城避风头,薛政龙本身被杨文勇打断的胁骨,复又被曹霖弄断,痛不欲生,也要修养,顺水推舟的应命去了。

  吕梁山的卧虎城,实则是薛家私建的秘密坚城,薛家所有的死士和暗妖兽,都是在此处秘密训练的,城墙高有五丈,厚两丈余,备有五年的存粮,有精兵八千余人,之前太师薛宪收伏的千叶散花教的十六铁卫和刀枪不入的少林十八铜女等等悍将,都在其中。

  史柱、史栎兄弟两个,见机不对,也易容成败兵,偷跑到卧虎城,若不是化名成梁志通的拓拔通忽然窝里发难的话,薛政君就算守不住晋阳,也可逃到这处高山大河间的卧虎城避难,犬戎人再狠,但这吕梁山山高路险,决不是犬戎骑兵的用武之地。

  史柱奉薛政君之命,统领大内的牝兽日久,来了之后,又用没有交回大内的禁宫令符,陆续召来了流落民间的衔乳双燕庞飞燕、傅春燕两个,和八百多名豹房内的骁勇斗兽,以供驱使玩弄。

  陈术奸滑,长久的周旋于薛家和徐靖这两股势力之间,早从三厂的腌党们口中知道了薛家的卧虎城,犬戎退兵之后,他许以薛政龙重利,愿与他共享大楚国,尊为一字并肩王,拜他为楚国的兵马大元帅,请他带领手下悍将,来助大楚。

  薛政龙亦有取而代之的意思,留了薛家大天师青云子和四名悍将雷万里、何英、胡祝、殷九荣五个,率三千死士守卧虎城,自带着其余部众和五千精锐下了吕梁山,掌了楚国的大元帅印,同时秘密令以前效忠于三厂的秘谍,去杭州设法联系晋献帝,以留退路。

  晋阳被犬戎大掠过后,财货全无,史柱想起曹霖的话,采用了与江南的一般的手法,大铸铁胎金、铁胎银,只不过曹霖所铸的铁胎金银,不在自己的辖地用,而史柱所铸的铁胎银子,专在自己的辖地用,因为沦陷区中的伪楚政权,百姓中已经不用旧晋的银票或铜板了,市面上只认金银说话。

  也就在一个月前,铁胎金、铁胎银的事情,被守黄河的伪楚兵将先发现了,守黄河的银锤太保何关,令校尉数人回晋阳,要求大楚发给本部军兵真金实银,不然的话,就会一哄而散。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晋阳城中的伪楚军,也有人劈开金银锭查看,原来也全是假的,这样不但是薛政龙的薛家军,还有陈术从绿林中召来的各路人马,一齐哗变,将陈术的宫门围住,要他拿出真金实银来,以充各项费用。

  陈术焦急起来,急问计于薛政龙,薛政龙手下的鬼道人献计,要陈术把大晋历代皇帝的陵寝全掘了,起出陪葬之物,以供军饷。

  陈术虽明知鬼道人出的是馊主意,然事急时也只有如此了,一咬牙,就请薛政龙派人去干。

  薛政龙虽然混蛋,但这盗坟掘墓之事,太损阴德,也不敢去做,陈术无奈,只得令铁枪横岭张新,去替了守长城的刘通山回来,怂勇绿林出身、大字不识一个、头脑又有些不正常的万里疯刀刘通山去办。

  刘通山的绰号里就有一个“疯”字,哪里会想什么阴阴德阳德?陈术的嘴皮子极能说话,况且若是由他先掘开皇陵,自是有大大的油水可捞,当即带了五万名军士,把晋郊历代的皇家寝陵全挖了,连带寝陵左近历代的王公重臣的陵墓,也一并挖了个干干净净,可怜这些皇帝、皇妃、王公大臣们,尸骨被翻得稀巴烂,陈术因此得到了大量的财物,除了拿出来进贡给犬戎外,自已也得了不少贵重的财货,军费开支也有了。

  曹霖的祖宗、大晋开国公曹彬的大陵,也跟着遭了殃,曹霖在应天城跳脚大骂,若依他的脾气,立即就要起兵北上,宰了陈术、刘通山等人,却被乔公望、安自在等人好说歹说的劝了下来。

  薛政龙的旧部,张远、张速也来见过他了,呈上了当今太后李淑贤的亲笔手御,特别恩准薛政龙便宜行事,日后薛政龙还朝,定将封王拜相,委以重任。

  之后的两天,薛政龙派往杭州的密谍也回来了,他们通过尉迟方,也见到了晋献帝,晋献帝也有亲笔手御,欢迎他还朝为官,薛政龙高兴起来,纵然这里陈术不济,他的薛家兵团,也有落脚的地方了。

  伪楚之地,缺衣少粮,薛政龙当即令密使,请晋献帝、李太后弄些粮草来救急,却被告知,只要他兵至杭州,就有粮草,否则为免曹霖多心,粮草不好送来。

  大晋李太后的车驾一到应天,曹霖果然率文臣武将,接出十里长亭,立在车前却不下跪,远远的笑道:“太后一路辛苦,请移凤驾,去东园暂歇!”

  李淑贤拉开车帘,看到了英俊之极的曹霖,脸色一震,也不怪他不跪,黯然道:“小五子!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哀家吗?”

  曹霖一愣,尴尬的苦笑道:“恕我想不起来了!我说太后,这小五子的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李淑贤道:“你年幼之时,常到宫中玩耍,宫中都是这般的叫你,怎么你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曹霖身后的牛展、王富、汤林、张杆一齐大笑起来,董方平、呼延豹、姜铁山、杨文勇、高怀远一众老将,都是憋红着脸,忍住不笑出声来。

  李淑贤媚目儿一转,看到董方平,笑道:“小董!哀家在北国受苦,你却在这风光如画的江南快活的紧哩!”

  董方平忙抱拳道:“太后言重了,小将来江南,是投小主人的,并未想到其它!”

  李淑贤道:“你还替你家的小主公做那守门把风的事儿么?”

  董方平老脸通红,掩饰道:“小主公比主公当年棍气的多,并不要人守门把风儿!”

  曹霖不解道:“老董!你惯做守门把风儿的事么?奇怪!怎么以前我不知道哩!为什么要把风儿?替什么人把风儿?”

  董方平咳嗽了两声道:“主公!此事说来话长,那时你只有三四岁,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过去的事也就算了,太后!这凤辇还行吧?”

  李淑贤道看了又看曹霖,答道:“比我在晋阳宫的,还要奢华,只是这车中的各种雕饰,应该雕凤才是,怎么全是骊龙?”

  牛展大笑道:“太后!本来大哥也没有什么凤辇,这车是大嫂的,你坐着不嫌旧就好!”

  李淑贤见牛展生得极为雄壮威猛,不亚于犬戎大元帅拓拔宗望,惊道:“这是何人?”

  曹霖笑道:“这是我的结义兄弟牛展,我们本是市井中人,不懂礼仪,太后不要见怪!”

  曹霖说活间,看了看牛展,牛展自知失言,不吱声了,原来李淑贤所坐的凤辇,本为龙晶雪出行之用,曹霖嫌其太旧,已经令人重新选料做了一辆更大更好的,旧车停在后园无用,就用来接李太后了。

  李淑贤道:“你们的大嫂是谁?是小五子的妻室吧!”

  杨文勇久紫金城内当差,也认识杨淑贤,笑道:“回太后!主公的妻妾,太后大多数认得,名媒正娶的妻子乃是神医龙济世老先生的爱女,名叫晶雪!太后想必也是认识的!”

  李淑贤笑道:“杨将军,你打伤薛国舅之后,逃出了晋阳城原来却在这里勾当,犬戎进攻晋阳的时节,若是你和高将军还在晋阳就好了!小高哩!”

  高怀远苦笑道:“太后,小将在这里!”

  李淑贤道:“你高家与杨家一般,皆是忠义之士,大晋在开国时节,你们的先祖也为先皇效命,高家枪、杨家枪天下闻名,为何不顾大义,跟着小五子胡来?”

  杨文通恭手道:“谢太后还能想着我们高、杨两家的先祖曾为大晋出过力,然大晋后世的君王,听信馋信,全不念高、杨两家的功劳,狠下毒手,致使我高、杨两家蒙冤,先后获了大罪,几乎断子绝孙,小将与高将军出生时,父亲都已经被朝廷斩首,合族被抄,家境已是十分贫困,比晋阳城中的普通百姓都不如,就连性命也差点不保,当年的晋高帝,欲令东厂杀手诛杀未满月的小将时,却被主公的曾祖父曹隋救下,小将也幸亏有祖上传下来的这套枪谱,在小将长成之后,才能在禁军中混个差事,胡乱过活!”

  呼延豹怒声道:“太后!我呼延氏自有晋以来,南征北讨,为大晋立了多少汗马功劳?却也被皇帝冤死,一家三百余口,尽皆被害,还将尸身剁碎,铸成坟,天理何在啊?”

  李淑贤本想以忠君大义,责备杨、高二个,却不料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忙转换话题道:“龙家的晶雪姑娘,直长到十一岁时,本宫还见过她哩,果然是国色天色、倾国倾城,当年太尉徐靖有言,说她有母仪天下的贵相,看来徐太尉这次算得差了,晶雪既嫁给了小五子,就不可能母仪天下了,她人哩!让她来见哀家!”

  张杆笑道:“龙姑娘嫁与我大哥,怎么就不能母仪天下了,真是笑话!”

  乔公望用羽扇一拍他的大头,低声道:“多嘴!”

  李淑贤闻言一惊,心中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再抬头向四周去看曹霖身边的人,这一看,直吓得魂飞天外,只见曹霖身边的战将,个个虎体,人人彪形,刀枪似麦穗,枪戟如长林,杀气直冲九天,她是见过犬戎兵将的,曹霖的兵将,竟然在气势上,更胜犬戎,怎不令她胆寒?

  李淑贤定了定神,半晌道:“曹霖!我有一事要问,请你一定要回答我?”

  曹霖笑道:“太后客气了,有话就讲!——”下面的一句“有屁就放“却是硬生生的憋住了,但言语之间,极为随便,麾下的战将、谋臣,也无一人下跪。

  李淑贤道:“当年朝廷疑心你父帅要做的事,你父帅其实并没有做,今天本宫看你的麾下,猛将如雨,谋臣如林,纵是悍勇的犬戎诸部,也断不是你的对手,以后不会真的做了那件你帅不敢做的事吧?”

  曹霖微笑道:“太后请放心,曹某自当精忠报国,死而后已!”

  李淑贤闻听此言,一颗心放回了肚里,满意的点头微笑道:“如此哀家就放心了!见到我儿姬玳之时,哀家定当保你为王!”

  曹霖手下战将,一齐变色,呼延豹低声道:“主公是昏了头了,姓姬的从来就是过河拆桥的主,自有晋以来,先是杨家、再就是我呼延家,他曹家的血债,依稀就在昨日,他怎么就忘记了?”

  杨文勇恨道:“我杨家当年,舍生忘死,为大晋血染战袍,金沙滩一战,我杨家的男儿几乎全部死绝,主公是昏了头了,回头我们得劝劝他不要再犯傻才好!”

  安自在笑道:“我们的主公,不是当年的杨老令公,不是双王呼延丕显,不是他老子曹猛,你们就等着瞧吧!决不会令你们众人失望的!”

  管政济伏在马鞍上,本能感觉到曹兵曹将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气,吓得股腿皆颤,难怪拓拔宗望百万的精锐,只两役就被曹家兵团屠戳殆尽,今日一见,果然威武,看来时机未到之时,这个曹霖是不能动的,得先稳住曹霖,才是上策,忙在马上奏道:“太后殿下!曹霖文武双全,形容俊美,不如请太后将您的嫡亲女儿天香公主姬春萝,赐与曹霖为妻,结成秦晋之好,请太后千万恩准!”

  李太后脸色大变道:“大晋的公主郡主,全凭曹霖挑选,为妻为妾,都没有问题,唯独天香公主,万万不能下嫁曹霖,此事以后都不许再提!”

  曹霖笑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小将配不上天香公主么?真是岂有此理?小将敢请太后,千万将姬春萝赐与小将为妾,否则小将感觉打击太大!”

  李太后道:“云香公主姬春瑶、含香公主姬春薇、披香公主姬春桃这三名公主也是极美,全部给你做侍妾可好?但是你万万不能要天香公主姬春萝!”

  曹霖大笑道:“好教太后得知,小将生来倔强,偏偏就要天香公主姬春萝,太后舍得舍不得不要紧,我自向犬戎去讨,若是犬戎胆敢不给,我就花十到十五年时间,尽灭了犬戎各族,把犬戎男女老幼,一齐斩首,以消我恨!”

  李太后在车上跺脚道:“罢了!你家老子恁没种,你小子却是恁有种,这事哀家不管了,但是曹霖,若是你收了姬春萝为侍妾,日后你肯定后悔!”

  曹霖道:“后不后悔,是小将的事,不劳太后挂心!顺便问一句,先父怎么就恁没种了?”

  董方平忽然道:“主公!小将也请你不要收天香公主为妾!”

  曹霖怒目瞪着他道:“这是为什么?”

  曹通、曹逐、曹适、曹遇忽然也一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曹霖道:“少主!老奴也请少主收回成命,不要收表小姐姬春萝为妾!”

  曹霖俊眼儿一转,大喝道:“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定是有事瞒着我,快说!到底是为什么?”

  曹通俯耳低声道:“少主!若是您老人家娶了表小姐,再去找老姬家报仇,可就下不了手了!”

  曹霖大笑道:“原来只是为了这事,放心!这事我自有办法!”回头大声道:“太后!姬春萝我要定了!”

  董方平大急,刚想张嘴说话,车上的李淑贤忙朝他连连摇头,示意他千万别说,曹家的四个老不死的,一齐跺脚,心中暗自齐声叫起苦来。

  曹霖眼珠儿一转,想起了正事,笑道:“太后!晶雪在东园等您呢!你不想去见她!”

  李太后转而笑道:“摆驾东园!”

  主薄唐桥,似是无意的策马靠近周珞,低声道:“老师!在下是您的学生唐桥啊!甲子年考上的进士,您老忘记了?”

  周珞确是在旧晋平帝的甲子年,做过主考官,但一科五十多名进士,又事隔多年,他哪记得那么多,不过曹霖的嫡系中,竟然有他昔日的学生,这是好事啊!忙道:“老夫确是记得不太清了!”

  唐桥真是甲子年的第四十三名进士,按旧晋的贯例,是凡被某位主考录取的考生,礼貌上都认主考官为老师,日后在官场上也好有个照应。

  唐桥笑道:“当年学生考了四十三名,被朝廷放到杭州做从七品的给事,老师记不得了?”

  周珞也依稀记了起来,笑道:“你这样一说,老夫倒是记起来了!”

  唐桥笑道:“学生料到老师,定然还是记得学生的,学生如今在曹元帅的帅府中,做行军主薄,老师若是方便,可否到学生私宅一聚啊!”

  周珞犹豫道:“老夫其实是求之不得,只恐曹霖多心!”

  唐桥笑道:“不妨事!老师和那两位大人,所有的衣食起居,此次都由学生这个帅府主薄安排,于公于私,都方便的紧,更有可能的是,此次前去杭州,曹元帅说不定也要学生送老师去哩!”

  周珞大喜过望,向杜海量、管政济两个一说,那两人也是高兴,本来吗,要想在曹霖的身边安排个眼线什么的,还真是困难的紧,唐桥原来就在曹霖身边,又是帅府主薄,大小事情,所知甚详,若是他为眼线,曹霖必不会怀疑,三人为自身的性命着想,心照不宣的互使了一个眼色,似是无意般的和唐桥拉起关系来。

  唐桥似是无意的回头,找到了人群中的乔公望,乔公望也用眼色询问他,唐桥微点了一下头,乔公望立即将头转过了一边去,和别人谈笑起来。

  东园的景色,忧美恬静,一品赏心莲堂,凌空建在大湖的湖心,楼有三层,处处雕梁画栋,龙蟠螭绕,曹霖的正妻名为龙晶雪,所居之处,雕画皆是苍龙,条条栩栩如生。

  大晋的三大产瓷地,皆在曹霖的控制之下,一品莲堂的飞檐之上,皆是大红色的琉璃瓦,檐角嘲风龙嘴中垂下来的四十八只斗大的纯金风铃,在寒风中“叮叮“轻响。

  堂外地面铺着云龙盘绕的汉白玉,汉白玉地面上,复又铺着厚厚的大红色羊毛地毯,地毯上全是游龙锦锈。

  莲堂四周,银装素裹,全是白雪,几只觅食的雀儿,在雪地里叽叽啄啄,湖面上也是一片雪白,数十只的鹤、鹭有的立在枯萎的荷杆之上,有的翩翩飞舞,在冰冻的湖面上觅捕小鱼儿,若是夏季,这湖中定是接天的荷叶,映日的荷花。

  莲堂建在湖心,只有北面的玩月桥,可以到达,园内虽然安静,但不是没有人,相反,自园门到画堂,全是是英姿飒爽的美女,人人全身披甲,手执精钢做的画载,小蛮腰上,皆佩着晋阳王公贵胄们才会有的龙泉清风剑,侍立于汉白玉路的两边,不言不动,似是假人儿一般。

  李太后在婢女的接引下,挽着周香媚的手儿,一路过来,暗暗心惊,不说东园这画坊雕栏僭越皇家,单看这一路上的女兵女将,人人手中执的确是铁杆的画戟无疑,重量恐不下十三四斤,若是动起手来,这些女兵女将,定是个个能战,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摆设。

  这些美女侍卫,没有得到将令,根本就不向李太后行礼,雪地上升起的赤红骄阳,映着美侍们的长戟,令李太后感觉浑身冷汗淋淋。

  周媚香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就算她在犬戎,虽然是戎兵如狼似虎,但也没有这等大国的威仪,她琴棋书画是不错,但舞刀弄枪就不行了。

  两人好不容易挨过玩月桥,走到一品莲心堂宽敞的堂前,迎面一名腰悬龙泉清风剑的美人儿笑道:“明妃娘娘一向可好!范淑芳在此,你还认得我吧!”

  门前侍立的范淑芳,李淑贤自是认得,惊道:“原来晋阳沦陷后,你竟逃到这里来了!”

  范淑芳笑道:“曹霖本是妾的小主人,我不来投他去投谁哩?奇怪!犬戎对你们这些皇妃公主防范甚严,周珞、管政济、杜海三个老不死的,又全都是文官,这一路之上又是千里无人烟,你们五个是怎么逃回来的?”

  李淑贤一路走来,胆已经寒了,再耍不得太后的威风,尴尬的道:“我们幸逢薛国舅的家将张远、张速两个,一路照应,方才还朝!”

  范淑芳笑靥如花的道:“张远张速傻噢!既是有机会,怎么不弄一名皇子出来,也好博个后半生的富贵荣华?”

  范淑芳问得一点也没错,是凡有一点儿的智商的人,都知道若是有机会,定从犬戎的悍兵里,设法弄个皇子出来,立即就可以立其为帝,号令天下,冒抽筋剥皮的奇险,弄两个母货和三个糟老头出来,这张远张速不是吃错药了,就是脑子有毛病。

  李淑贤也知道其实若没有姬玳,她一钱也不值,顿时语塞。

  画堂另一边,另一名佩剑美女笑道:“好了!主母在里面等着哩!你个蹄子,想找打不成?”

  李淑贤忙叉开话题问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那名美女嘻嘻笑道:“还姑娘哩!我不比你年岁小,我名蔡凤,已经是半百年纪了!”

  李淑贤大惊,这名美人儿,外表看起来,顶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如何就有五十岁了,再看范淑芳,竟然与当年晋阳宫时见到的一般,还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丝一毫也没有变老,若是算起年齿来,范淑芳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七八岁了。

  蔡凤见她发呆,笑道:“怎么了?不象?若是你与爷,也会容颜不老哩!我母女同侍候爷,不如你们母女,也一同侍候爷如何?”

  李淑贤惊道:“大胆!你如何敢这样说话?就不怕哀家降罪于你?”

  蔡凤仰天妖笑道:“我是实话实说,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了?咯咯——!”

  李淑贤、周香媚一齐憋得粉脸通红,周香媚自六年前被俘番邦以来,年方十三岁,被野蛮的番人当做狗马一般的使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前时见到曹霖,见他生得八面威风,形容俊美,举止风流,更是千万精兵的大帅,曾大败强悍的戎兵,足有能力遮护自己,不由已是芳心窃窃,心中想到:“若是随了那人,做妻做妾,倒也无关紧要!”

  正调笑间,画堂的门一开,从里面转出一名绝美的女子,冷声道:“两位姐姐不要闹了,主母请太后进去哩?”

  周香媚不解道:“龙晶雪敢不出来迎接太后?”

  那名绝色美女忽然伸出手来,正反就是两个耳光,抽在周香媚的脸上,抽完看也不看她们两个,转过身冷哼道:“别给脸不要脸,跟我走!”

  周香媚愣在当地,本以为回南朝之后,她是大晋东宫的皇后,却不料根本就没人甩她,这女人敢这样对她,足以见得这所谓的大晋皇帝,根本就是个阿物,此情此景,令她觉得,未曾谋面的龙晶雪,才是这大晋的国母。

  李淑贤也是惊得花容失色,这两个人,在北国都是被人打怕的惊弓之鸟。

  范淑芳咯咯妖笑道:“她叫姜雪君,本为千叶散花教的散花圣母,也就是女强盗、女土匪什么的,狠着哩!你们和她说话,可要小心了!”

  千叶散花教纵横天下之时,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周香媚、李淑贤虽身在深闺皇宫,却也听姜雪君的匪名,如雷贯耳,想不到就是此人,一时之间,暗暗叫苦,只得乖乖的跟在她身后,朝堂内就走。

  画堂内升着地暖,地面全是龙凤檀铺成的奢华地板,堂内的装饰,也全是龙螭,堂角楼道,站满了漂亮的婢女,人人珠光环佩,服饰锦锈,案台桌几之上,是各式各样的玉器、瓷器,墙上挂着数张巨幅的山水,比起晋阳皇宫来,处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周两人上到三楼,前面打着碧玉串成的珠帘,龙晶雪坐在画堂正中的太师椅内,手捧一本医书在看,边上的凤梨木雕龙桌上,放着一杯江南特有的极品碧螺春香茗,铜兽嘴中,香雾缕缕,全是极品的龙涎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龙晶雪身前,立着两排二十四名俏婢,身后左侧,侍立着一名绝代美人,全身月白色的劲装,腰下佩剑,引她们进来的姜雪君拨开珠帘,将她们一路带了进去,在龙晶雪面前站定,施礼道:“主母!李淑贤、周媚香带到!”

  龙晶雪挥了挥手,姜雪君忙站到了她身后的右侧,按剑而立,她与范淑芳、蔡凤等人,全是曹霖的妾,只能称龙晶雪主母,而不能称其为姐姐。

  李淑贤认为周香媚已经是很美的了,但和龙晶雪一比,顿时逊了几分,就连大晋朝野公认最美的天香公主姬春萝,其美貌身姿,可能也在这个龙晶雪之下,龙晶雪已经是十多年没与她见过了,此时放下医书,起身迎道:“龙晶雪见过太后!”

  龙晶雪嘴上客气,但并没有下跪,曹霖是实际上的江南之主,她是完全知道的,她身为曹霖的正妻,是不可以灭了曹霖威风的,除了父母,若是她向其他的什么人行跪拜之行的话,曹霖非翻脸不可。

  李淑贤也没指望龙晶雪会跪她,忙笑道:“快快平身!晶雪越发的漂亮了!”

  实际上龙晶雪与曹霖年齿相若,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但她自初婚时,已经与曹霖合体双修,先天道体早成,外表看起来,还如当年一般,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儿。

  龙晶雪笑道:“太后说笑了!咦——!这位妹妹好漂亮,今年多大了?”

  周香媚给姜雪君抽了两个耳光,立即变得识相起来,知道外表柔柔弱弱的龙晶雪,万万开罪不得,忙施了一礼,媚笑道:“回姐姐的话!贱妾已经十九岁了!姐姐呢?”

  龙晶雪逗了一下她的下巴,回头笑道:“这样的一个嫩桃子,某人一定喜欢的紧!”

  身后的樊若兰、姜雪君和堂前两排的俏婢都笑。

  周香媚被看似比她还小的龙晶雪逗了一下下巴,又见龙晶雪温婉娇媚,胆子也大了起来,立即不依道:“晶雪!你要我叫你一声姐姐,但是可能你比我还小哩?”

  龙晶雪笑道:“这里没有男人,我也不瞒你说,其实姐姐快三十了!儿子曹应龙都十岁了!我怎会比你小?说起来,你只比我的养女赵采菱大了两岁罢了!”

  周香媚不信的看着龙晶雪,李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晶雪说的不错!她与春萝差不多大!”

  龙晶雪笑道:“春萝妹妹还好吧?”

  李太后黯然道:“流落番邦,怎么能好起来?”

  龙晶雪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示意李太后与周香媚也坐了,悠悠的道:“记得儿时在晋阳,我夫君曹霖、我、还有春萝三个年纪相仿,最能玩得来,我此生有幸,最终嫁给了夫君,了却了平生的心愿,可是春萝妹妹就——,唉——!算了!世事难测,你们两个脸色太差,不如给我把把脉吧!”

  李淑贤心中一喜,这龙家世代神医,犬戎乃是番狄小国,下的所谓的奇毒,龙家可能会解,忙伸过手去,给龙晶雪把脉。

  龙晶雪拿着李淑贤的手腕把脉,双指一探之下,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又叫她把另一只手腕拿过来,半晌方点了点头,道:“太后请稍候,让我再看看周姑娘!“

  周香媚忙也把雪腕伸了过去,这次龙晶雪很快就抬起头来,笑道:“妹妹你没事,只是在北国时,定是吃了许多的苦,身子虚弱,好好调养就行了,不过还有一事,我不得不和你说!”

  龙晶雪一指樊若兰、姜雪君道:“你也与她们两个一般,被太多的男人、甚至狗马驴猪过,里面的,外面的牝器已经全坏了,此生再不能生育,所造成的硬伤自是难不倒我,只是软伤我就无能为力了!”

  周香媚惊道:“那怎么办哩?”

  姜雪君恨声道:“没法办,我们里供婴儿生长的羊水,酸碱比例已经被完全破坏掉了,可恨拓拔通那个老鬼,将我和若兰的心智迷了,要不然我和若兰先天道体早成,完全可以自行斩断赤龙,保护,闭合死颈处的牝肉,不让进入内部,就算有些许进去了,也可用真气导入,将那些脏东西排出去。

  若是那样,不管是多少人,或是多少猪狗马驴的非礼,我和若兰,都会安然无恙,那些肉身的外伤,只要我们体内的真气不息,他能奈我何?等遇到我们的爷时,我们再放开身心,张开颈处的牝肉,迎合爷的恩宠,替爷生儿育女,以报爷的恩德!”

  樊若兰更是伤感,不愿再谈此事,惨然的小声在龙晶雪的耳边道:“主母!快依爷的意思,打发了周香媚后,替老太婆治治吧!免得误了爷的事!”

  龙晶雪点头道:“好!”

  攀若兰、姜雪君、跨下马、鞭妖、穿档兽、舔痔狐等诸位美人儿,情况都与周香媚的一般,甚至比她还要严重,龙晶雪替周香媚下药,自是熟练不过。

  龙晶雪写了药方,交与堂前的一名婢女道:“可替周姑娘去抓药来!”

  又对樊若兰道:“带周姑娘到她的房间,好生调养,七天过后,排尽体内的秽物,方可引某人来!”

  樊若兰柔声道:“是——!周姑娘,请跟我走吧!”

  樊若兰的言语行为,自比姜雪君要温柔许多,周香媚忙牵了她的手,跟着她下堂去了。

  龙晶雪待她走远,方才对堂下的俏婢道:“雪君留下,你们全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要乱跑上来!”

  堂下二十四名俏婢一齐应了声“是——!”娉娉缭缭的全退了下去。

  龙晶雪沉声道:“太后!你体中的慢性毒物,决非凡品,乃是一种极厉害的蛊毒,发作之时,蛊虫入脑,吃尽脑髓,痛苦之极,生不如死,但所幸的是,这种虫蛊,原生活在温湿的南海诸州府,下蛊的人把它带到北方,虽经过改良,但时值数九寒天之时,到底不甚活跃,又幸好还未惊蛰。

  蛇虫之属,此时都在冬眠期间,若是打了春雷,它就完全醒了,跟着慢慢长大,并随着血液向上游行,一年之后,达到交配期,这种东西是雌雄同体,自身就可顺利的交配成功,成虫时自尾后分出雌雄两截,在颈椎处,成功后,再向上爬入大脑中产卵,每条人工变异后的成虫,可产卵数万枚,产过卵后,成虫就死在大脑里了,但虫卵就寄宿在人的大脑内,以脑血脑髓为食,血髓吃尽时,这些幼虫就长大了,必会破脑而出,寻找新的宿主,否则食物不够,它们就产不成卵了。

  下蛊之人,用这种方法控制被治之人,每年必须要赶在它自行交配之前,用特制的药物,抑制它在人体内的分体,维持它或雄或雌的单一性别,并把它逼至脊柱的骨髓内蛰伏,等到第二年,还是如此,但虽然抑止了它分体的可能,但虫蛊还是在人体的大脊柱内,更何况——!”

  李太后直听得股腿皆颤,忙问道:“更何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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