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心疼_师傅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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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心疼

  “晏氏如何?”于君珩臻站在床边道。

  太医道:“晏氏这是旧病复发,来势汹汹,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这话说的委婉,却也明白。

  于君珩臻点头。

  她这样子实在薄情,哪里有半点担忧,恨不得晏氏从此不醒过来才好。

  方溯在殿外等她,见她出来,道:“如何?”

  “不好。”于君珩臻看方溯,突然又加了一句,道:“我定然会令太医尽力的。”

  她换下冕服才来了晏氏这,一身青,也未带毓冕,头发用个玉冠束上了,人显得干净,倒有几分月明的样子。

  于君珩臻见方溯盯着她的衣裳看,忍不住道:“不好看吗?”

  “很好。”方溯道:“就是太素了,你之前穿的更好看。”

  “我以为……”

  “以为什么?”

  方溯颔首,刚要转身,就听宫人道:“晏氏醒了,想请方侯爷谈谈。”

  于君珩臻脸色一僵,道:“晏氏身体不适,请晏氏好好休息,待身体有所好转再谈。”

  她拉着方溯的手,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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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一个虚弱至极的女音道:“留步。”

  是连缳。

  她被扶着下车,站在门口,“君上,侯爷。”

  有一瞬间,于君珩臻确认自己真的想杀了她。

  她几乎要拼命克制心中翻涌而起的暴虐,未握着方溯的手青筋隆起,显然在极力忍耐。

  “我恐怕时无多日,今日不见,日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见。”晏氏道。

  “我们走。”

  “君上百般阻拦是怕侯爷知道什么?”晏氏突然道。

  于君珩臻近乎于慌乱地转向方溯,“师傅。”

  方溯安抚性地拍了拍于君珩臻的手,道:“本候不去。”

  “本候信你。”

  “本候只信你。”

  于君珩臻低声道:“如果我瞒着你呢?”

  “我愿意。”她笑道:“你不愿意说,本候就不问。你不愿意本候知道,本候就不知道。”

  “本候等你告诉本候,或者一辈子都不说。”

  方溯道:“都无事。”

  长风烈烈,方溯说的话都被吹散在风里。

  她现在应该拉起方溯就走,而不是在这和晏氏废话。

  但是瞒,能瞒多久?

  更何况,晏氏要说什么还未可知,于其让这件事在方溯心里留下疙瘩,她不如让方溯去,之后在想如何应对。

  “师傅,我想让你去。”她道。

  “我在寝宫等你回来。”于君珩臻温柔地说。

  方溯点头。

  她欲走,却被于君珩臻拉住了手。

  “师傅,我等你。”

  生怕她不回来一样。

  “那你陪我进去?”

  于君珩臻摇头道:“我不进去。”她松开手。

  待方溯进去,她还在外面站着。

  “太冷了,君上,回去吧。”

  于君珩臻回神,道:“好。”

  ……

  “想见一次侯爷未免太不容易了些。”晏氏轻笑道,嘴唇毫无血色。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方溯淡淡道。

  “我也没想到,”晏氏靠着软枕,道:“她到底心急了。”

  “晏氏这话,是什么意思?”

  “侯爷聪明过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在方溯的眼中,晏氏看见了答案。

  她一笑,道:“珩臻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没有耐心了,她大可像之前一样,慢慢地把药下在我的膳食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我的命,顶多三五年的光景,可你来了,她就不一样了。”

  “可能她真的很不想让你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吧。”

  方溯不动声色道:“晏氏有话就直说吧,月明还在等我。”

  “我想,她一定很不喜欢你这样叫她。”

  方溯一愣。

  “她叫于君珩臻,月明是什么名字?”晏氏哼笑道:“一个已死之人的名字,更何况还是我取的,她能喜欢才奇怪。”

  “月明和于君珩臻是一个人。”

  “一个人吗?”晏氏道:“侯爷真的觉得她们是一个人吗?”

  “这么多年,虽然珩臻不在我身边,我却是知道的,知趣明理,进退有度,事事都不令人为难,相处起来令人觉得如沐春风。”

  “至于珩臻,她在你面前装的很好,可是做了那么多事,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藏得住爪子,掩盖得住身上的血腥气呢?”

  “方侯爷,这样的珩臻,你真的能说她是月明吗?”

  方溯道:“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晏氏道:“若是被珩臻听见了这话,她恐怕不仅想杀了我,还想杀了她自己,也就是那个月明。”

  “你喜欢的是谁,月明?”

  “你写进族谱的是谁,还是月明?”

  “今日珩臻的青衣好看极了,是月明常穿的吧。”

  方溯冷眼看她,道:“我喜欢的是她,无论她是谁。”

  “你觉得,珩臻信吗?”

  晏氏慢慢笑了,道:“也罢,不说这个了。”

  “珩臻这三年过的不容易极了,所有人都在骗她。”

  “包括你。”方溯道。

  “还有你。”晏氏不以为然。

  “别笑,方侯爷。”晏氏道:“你要是见到珩臻发病时你就笑不出了。她啊,是真的狠。”晏氏道:“你看见她手腕上那些伤了吗?她是不是告诉你,是换血时的伤口?你知道有多少是她自己割出来的吗?在她克制不住自己的臆想之后。”

  “她就在手腕上划一下一道又一道伤。”

  “你说,她是看见了什么,才能这样疯狂呢?”

  方溯不为所动,至少看起来,不为所动。

  “方侯爷还真是冷酷无情。”她道。

  “我知道你养她的那几年,对她的保护算是十分好了,不该看的,她一样都没看见,不该知道,她一件都不知道。但是啊,侯爷,你做的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她回了西凉,有什么是她能躲开的?”

  “不对,她可以的。”

  “只要她安静地做个傀儡。”

  “对。”

  “只要她安安静静的,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她不是那样的人。”方溯一笑,“成王败寇,无论她做什么,自有理由。”

  “你竟这样想?”

  “她留你一命,我都觉得很是稀奇。”

  晏氏无言半晌,道:“方侯爷果然及常人所不能及。”

  “不然,我凭什么坐在这听你挑拨我和月——珩臻的关系呢?”

  “侯爷无所谓?”

  “为何要有所谓?”

  “若她也恨你呢?”

  方溯弯眉浅笑,道:“哦?愿闻其详。”

  晏氏道:“我想让她乖乖听话,我知道她喜欢你,所以我找了几个相似的人。”

  “有多相似?”

  “除了周身气质,像了九成。”

  “然后,你猜珩臻做了什么?”

  “我想,总不会是聊到了榻上。”

  “她若真聊到榻上还是好事,”晏氏道:“她把那个人杀了。”

  “五十七刀。”

  方溯嗤笑。

  “珩臻她,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五十七刀。”

  “侯爷啊,你说,她对个赝品尚且如此,对你呢?”

  要有多恨之入骨,才能把当年割在自己身上的,一刀一刀还回去呢?

  “你猜,她能在你身上留多少刀?”

  方溯道:“她反抗了吗?”

  “……”

  晏氏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半响才道:“反抗了。”

  “如果她真要这样做,我绝对不会反抗。割了五十七刀才死,说明下刀也不重,谁还没受过几次伤?”

  她笑容明艳,“而且,爱之深,恨之切。没有相思入骨,哪里来的恨意滔天?她必然是爱我爱到了心坎里。那时候,让她动手,她是舍不得的。她想我死,我死就是了,一刀毙命,不需她动手。”

  晏氏哑声道:“你真是疯了。”

  “多谢晏氏提醒,”方溯眼中带笑,“不然我可能要一直月明月明地叫下去了。”

  “不过我也知道,你的本意是想让我明白珩臻现在是什么样吧。”

  “本候知道了。至于她究竟杀了多少人,怎么杀的人,杀的谁的人,为什么而杀人,本候一点都不想知道。”

  “倒是晏氏,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有几件事不解,不如晏氏为我解惑,也当修阴德了,”她笑得分外好看,“如何?”

  晏氏被气得咳嗽了好几声,之后才道:“侯爷请讲。”

  “当年为什么抛弃珩臻?”

  “现在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怎么没有?多听听我家小徒弟有多不容易,我好疼疼她啊。”

  “……”

  “生日不吉。”良久,她道。

  她看见方溯笑了笑,眉宇间尽是肃杀。

  “仅是如此?”

  “珩臻还有一个哥哥,比她早两个时辰出生,她恰巧赶上了阴时,又是女子,西凉之前便有这样的例子,六亲不认,杀尽亲族。”

  “所以,就要抛下她。”

  于君珩臻给晏氏下没下毒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于君珩臻确实杀了不少宗室的人。

  想想竟有些讽刺,若是当初不抛弃于君珩臻,可能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是杀了她。”晏氏纠正道:“可我没能下得去手,我把孩子藏了起来,养到三岁,被于君兰看见了。”

  “我只能把孩子送到大齐,但不知为何,就没了踪迹,孩子,还有我的亲信。之后,她就在你那了。”

  “那为什么还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晏氏自嘲地笑了,道:“她哥哥死了。”

  “只有她和她哥哥有资格即位……”

  “你为了家族,为你的荣宠,你不甘心从宗室过继。”方溯冷冷地接下去。

  “对。所以我找到了她,幸好,你将她教的十分好。”

  晏氏抬起下巴,离刀尖远了些,道:“侯爷,你现在杀了我只是给自己徒增麻烦罢了,不如听我说完。”

  “你说,”方溯按着剑,道:“本候听着。”

  “侯爷,我本想劝你离她远些,这孩子就是个狼崽子,连我都被咬了一口。”

  当时装的有多无害,夺权时就有多狠。

  “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二人都是疯子,我便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只愿侯爷与珩臻天长地久,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方溯寒声道:“多谢晏氏了。”

  ……

  方溯回到寝宫时天已擦黑,寝殿灯火通明。

  方溯推门而入,但见于君珩殷百无聊赖地玩着头发靠在榻上看书,手腕上的伤明显得想忽略都不行。

  “师傅,”她放下书,道:“你回来了。”

  方溯嗯了一声,坐到她身边,道:“看什么呢?”

  于君珩臻把书给她,道:“列传罢了,师傅有兴趣?”

  她这个动作更是把伤口露的彻底。

  方溯没接书,反而看着她的手腕。

  于君珩臻顺着方溯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下意识拿袖子挡住了。

  方溯却拦住了她的动作,摸了摸伤口,道:“怎么弄的?”

  方溯的动作太轻

  ,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换血,怎么了?”

  方溯握住了她的手,道:“疼吗?”

  “当时疼,现在不疼了,师傅……”

  “多久了?”

  “两年多了。”

  方溯低头,道:“两年多的新伤?”

  “……”

  于君珩臻想抽回手,却被方溯握着。

  她想过方溯的无数种反应,却漏算了这一个。

  “我回来之后,你又干了什么?”方溯问道:“珩臻,别骗我,我不想听谎话。”

  于君珩臻嘴唇颤了颤,道:“你叫我什么?”

  于君珩臻猛地起身,道:“你叫我珩臻?”

  她起的太急,险些坠下床榻,被方溯一把搂住。

  “她和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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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西凉之后的事。”

  “那你为什么叫我珩臻?”于君珩臻眼底血红一片。

  “我……”方溯顿了顿,终究什么都没解释,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叫就是了。”

  “你什么都知道。”于君珩臻道:“是吧,师傅。”

  “是。”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意?”

  于君珩臻凑近,几乎要贴上方溯的嘴唇,道:“你那么喜欢月明,现在却叫我珩臻。为什么呢,师傅,你是在……可怜我吗?”

  方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才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叫你月明,以后你喜欢什么,我就叫什么,好不好?”

  “师傅喜欢吗?师傅喜欢叫珩臻,还是喜欢叫月明?”

  “即使这样,”她把手腕上的伤原原本本地展示给方溯看,“这样也喜欢吗?”

  “喜欢。”

  于君珩臻一眼不眨地看着方溯的眼睛。

  早就说过方溯有双过于漂亮的眼睛,何其深情。

  于君珩臻抽出手,道:“师傅,我杀了很多人。”

  方溯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于君珩臻冷冷地说:“你不知道我究竟杀了多少人。”

  “行军打仗算什么?朝堂才是真正的埋骨地。我杀的那些人有的该死,有的不该死,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孩子。像我当年那么大的孩子。”于君珩臻声音低沉的像是在祭奠先人,“如果遇上的师傅,那么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了吧。”

  “我杀了她,那孩子也是蓝眼睛,是宗室子,也是除了我之外,血脉最纯正的那一个。他们想用这个孩子来扳倒我,那就让他们的希望落空了,你说,怎么样?”

  “好。”

  于君珩臻低笑道:“她很像我,真的很像我。师傅在,说不定还会把她认成我呢。可惜啊,我不如她那般好命,从小娇生惯养,众星捧月,可我,我只能因为几个几块糖,或者什么别的不值一提的东西被打一顿,或者被关进柴房里。”

  她仰头,笑容依然美丽,“那时候,我就想杀了她们。我有多大?五岁?六岁?我可连死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我想杀了他们。我想过下药,又觉得不值当。留下来生不如死,杀了他们就能死,后来,”

  后来我遇见了你。

  当年的方侯爷的名声还能让小儿止啼,可方侯爷可不如她那般无耻下作,至少她从没有杀过孩子。

  方溯虽然狠,却是在战场上狠。

  她毒,是彻头彻尾的毒。

  是阴毒。

  明明恨到了骨子里还要披一张温文尔雅的皮,扮一个清风明月的人。

  “师傅,你错了,你一直都错了。”于君珩臻以一种无比温柔,温柔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说:“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从来都不是。于君珩臻也好,月明也罢,都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方溯沉声反问。

  于君珩臻低笑道:“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师傅你一直惯着我,宠着我,可没想到养出的不是娇美的小花骨朵,而是狼崽子。”

  “不对,狼崽子还能养熟,我养不熟。”

  “师傅啊,”她沿着方溯的嘴唇一直摸下去,最后停在喉咙上,“我杀了很多人,用你不屑于用的方法杀人,我想,我真是辜负了你的教诲。”

  “谁能想到方家能教出我这样的人?”

  “师傅常常说自己离经叛道,我这样的人,恐怕是天理不容了吧。”

  她后悔,可她要杀人,她告诉自己她不得不杀人,她告诉自己她不得不用这样的法子。

  可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想起方溯。

  她对不住方溯的教诲,她承不起方溯的喜欢。

  因为阴时出生,父亲想杀了她,母亲抛弃了她,受着虐待长到七岁,心里早就泡着一滩毒水了,她才遇到方溯。

  她愿意做出一副安静乖巧乃至有些蠢的样子来哄方溯。

  她喜欢方溯,又不能近。

  她配不上。

  她本可以对自己的阴险无耻一笑了之,她本可粉饰太平。

  但她遇到了方溯。

  方溯教她上不愧于国,下不怍于民。

  方溯教她何为堂堂正正,正大光明。

  于君珩臻当然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当然能一条路走到黑而绝不后悔。

  如果没有方溯。

  以人为镜。

  方溯是镜子,她在这个女人面前无处可避。

  方溯越是纵容,越是忍耐,她越能看见自己的无耻。

  “我本来可以,”于君珩臻咬牙切齿道:“绝不后悔的。可是师傅,你回来干什么?”

  我本来可以的,可是师傅,你救我干什么?

  我一直都不愿意让你失望,可事与愿违,我好像成了,你最不喜欢的那种人。

  所以,你回来干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你。”方溯摸着她的长发,低叹道。

  “我都这样了,”她笑了笑,“师傅有什么舍不得的?”

  “师傅,你喜欢的,你舍不得的那个月明,从来都没有在过。”

  “都是假的,师傅,都是假的。”

  方溯长久无言。

  “是真的。”她固执地回应。

  于君珩臻和方溯对视,从对方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自己,也只有她自己。

  她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摸上方溯的眼睛,感受着睫毛划过手指。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她道。

  “什么?”

  “要是师傅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了。”她轻声道。

  如果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

  但注定是不可能的。

  不,是可能的。

  把她留在这,她就是你的。

  欢愉也好,痛苦也好,都是你的。

  你一个人的。

  这是怎样的诱惑?

  她不太能拒绝这个诱惑。

  “师傅,我让你走。”于君珩臻拿开手,道:“我让你走。”

  方溯比划了一下,很想打醒自己的小徒弟。

  “我让你走。”

  “我能去哪?”

  “离了我不有很多地方可去。”

  她手指捏得死紧,重复道:“我让你走。”

  她的语气那么决绝,眼泪却马上要掉下来了。

  方溯把她压在怀里,道:“我能去哪,你在这,我能去哪。”

  于君珩臻轻声道:“你不必可怜我,我也不用你可怜我。”

  她等着方溯的反驳。

  果不其然,方溯下一句就是“我不可怜你。”

  “我心疼你。”

  你应该心疼我的,方溯。

  不管我现在是不是在用手段,你都应该心疼我。

  她不想再懂事下去了。

  她想让方溯心疼,疼得感同身受,痛彻心扉。

  让方溯知道她有多委屈,多不容易。

  方溯得知道,方溯必须要知道。

  她的委屈不能白受,哪怕不是为了方溯受的。

  “我有的时候觉得难受极了,”方溯,你得心疼我,你得更心疼我,“但我不能放手,我一直都不能。”

  “我必须把权位攥在手里,”她一字一句道:“被人威胁的日子我过够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过一次。”

  没有你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你走了,我绝对不挽留。

  可你回来……

  “我要有权,师傅,我不在乎别人说我冷血无情利欲熏心,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她本就如此。

  没什么可说,真相就是如此。

  “我要有权,我才能留住我想要的,要有权,才能,”

  才能把这个世间最傲慢最骄纵的军侯留在身边。

  她贴着方溯的耳朵,声音炽热,吐出来的话却让人一阵发冷,“你知道吗?”

  方溯偏头,咬上她的嘴唇,“本候知道。”

  “我让你走。”

  “我不走。”

  “我杀了她,”于君珩臻突然道:“想必晏氏也对你说了吧,这样的事情她是一定要对你说的。”

  “五十七刀,五十七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但还是没有准头,最后一刀我割了她的脖子,她才死的。”

  “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想杀她吗?”

  “因为像你,因为太像你。”

  可是她那么像你,却只会怕我。

  她那么像你,可半点都不喜欢我。

  “之后,她与宗室联合。我本来不想杀她的,哪怕只出于她和你的一点像。但是动了我的权位,就不行,谁都不行。更何况,我受不了她顶着你的脸背叛我。”

  权位是她仅剩的最重要的东西了。

  她要留住方溯,哪怕不是用情。

  “我后来也练过,师傅,”于君珩臻道:“我能这样,”手指仿佛是一把刀,从喉咙缓缓切下,“我能恰到好处的让人最后一刀死,和之前用同样的力道。”

  “疼昏过去,再疼醒过来,如此反复。”她一点一点地探进方溯的衣服里,“师傅,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为什么总想让我走?”方溯道。

  “因为留不住。”

  “我要是走了,你会如何?”方溯道。

  于君珩臻笑了笑,没有说话。

  “本候想,你会给本候五十七刀。”

  “师傅你放心。”于君珩臻道:“我会割的很好。”

  “会疼吗?”

  “一定会很疼。”

  方溯压着她的手腕,道:“和这个比,哪个疼?”

  “当然是五十七刀疼,”于君珩臻舔了舔方溯嘴唇上被她咬出来的,细小的伤口道:“你疼,我也疼。我割手腕时至多是身上疼,可对你,我心里也疼。”

  “本候不给你割这五十七刀的机会。”

  于君珩臻低低地笑了。

  方溯挑起她的下巴,道:“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本候看清你是什么人吗?”

  “师傅看清了吗?”

  “看清了,是个小疯子。”

  “师傅待如何?”

  “这样不省心,本候就收了,免得出去祸害别人。”

  “你还想让本候心疼你。”

  “本候心疼,”方溯道:“珩臻,本候心疼你。”

  “珩臻是我死去的哥哥的名字,”于君珩臻道:“我没大名。”

  她亲昵地在方溯的嘴角蹭了蹭,“是不是更心疼了?”

  “心疼死了。”

  “那我亲亲,是不是就,不疼了?”

  于君珩臻抬头,眼尾上挑,像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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