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红酥手】_太子宠妻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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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红酥手】

  六月入夏,蝉鸣聒噪,山中,自是清凉些。

  苏墨告了假,带了娘亲手书来瞧她,却未能见上面,因她病了。

  那日淋了雨,夜晚烦躁又开窗吹了许久冷风,想让自己清醒思路,翌日便嗓子干涩,发不出一个音来,直到刘子嵋发方来唤她。

  苏鱼躺在榻上,半梦半醒间,朦胧之中,见有一淡蓝衣衫女子为她切脉,清秀婉丽,唇瓣浅浅漾出一丝笑意,低低唤了声,“卢姐姐。”

  “姑娘的热终于退了,可是认出我了。”卢芹拧了些天的眉峰才缓缓舒展,松了一口气,“再歇个几日,便可痊愈了。”

  卢芹拿过放置在床尾的闲置的半旧的青缎引枕,垫在苏鱼的身下,扶着她轻轻半靠起来。

  “卢姐姐怎的来了?”苏鱼低问道,却发现嗓子粗哑,声音低涩,倒像是嗡嗡之音,好难听。

  待苏鱼看至卢芹眼底,也不顾嗓子,“啊——”一声大叫了出来!

  “我这几日,睡迷糊间,我是不是……是不是”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什么掉马震,红酥手,从夫记,什么良辰美景奈何天,什么呦呦呦名,食野之苹,温柔旖旎,绮丽风光……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那厮坑人太甚!

  因发热,那厮让她做一会儿,简直花样奇多,层出不穷,一会儿是绿野茫茫的大草原,她一身红艳骑装,恨不得,可谁知,那厮扬起马鞭,风卷残云般,便将她绑至他的马背上,与他策马奔腾,“倒是个脾气犟的,爷欢喜!”

  一会儿,便是一山寺清尼姑庵中,她一身青衫道袍,松松垮垮,就连鞋袜,也一并被扯掉,被那厮挑着下颚道,邪魅道,“来,给爷来一段从夫记!”

  一会儿,又是红叶翩翻,戏台之上,锣鼓盈天,她扮做乌衣子弟,紫罗香囊,婉转歌喉道,”卿本佳人,何以从贼?”

  光景转换,便是金雀钗,金紫衣,穿一身红袖衣,小蛮靴,配一把小刀,欲恐吓那厮,却是个假的,被那厮丢在地上,“这段良辰美景,再给爷来一段!”

  ……

  她日日都在逃,次次都想跑,可每次都逃不掉,被那厮又抓回去!

  苏鱼欲哭无泪!

  “姑娘平日里浪惯了,呓语都是些画本子,囫囵之话,倒是叫人……怪难为情的,幸而我听了去,这若是换了旁人,可不知会如何……”卢芹虽长了苏鱼几岁,可到底也是个姑娘家,倒是听到她那些话,也是害羞了几分,更不好意思讲出了。

  只想撞墙!

  苏鱼真是恨得牙痒痒,作势便打自己两下,告之这不是梦境,却是连带那放置在绣墩上的漆盘连带着药碗嚯啷啷滚落在地上,一碗药自是砸的碗碎汁流,溅在卢芹的衣裙裙摆上。

  “卢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苏鱼有些气自己,此刻憋得满脸通红。

  卢芹叹了口气,拿过帕子擦了擦,倒也无甚大碍,遂打趣道,“幸而知姑娘平日鬼点子多,特意多备了两碗,倒是派上了用场。”

  想到那日情形,便继续嗔道,“那日亏得刘子嵋去药房时,我在,若是被其他人,岂不发现你女儿身?”

  檀溪山书院,自懿嘉皇后开女子入学起始,书院讲师,设有女学究,药房,也设有女医,她如今便是这女医。

  往日里,药房里人手紧缺时,女医帮着医正一起瞧病,只不极少罢了。

  那日急急随着一道来时,便见姑娘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如何也唤不醒,她一摸额间,竟烫的惊人,切脉,当即开了方子,也不假他人之手,煎药,降温热,擦汗。

  将一干人等轰出,怕姑娘迷糊时说胡话。

  心内记得姑娘嘱托,也未敢轻举妄动。

  她这命是姑娘所救,今日这份活计也是姑娘相帮,当日接到姑娘书信,要来潭溪山书院时,心下欢喜,便一直等着,没想到却是姑娘病倒。

  与之初见时分,已是清瘦不少,且脸上涂涂抹抹,旁人不晓,她曾亲眼目睹过姑娘芳容,明眸皓齿,明媚妖艳,一头青丝如瀑,红梅发簪,大简至美,似是赶了路,脸颊微微红出了两点胭脂色。

  于一片茫茫雪地间,站与她身前,浅浅笑兮,惑人心神,只让这天地便失了色。

  飘雪絮絮,天地之间,有美如斯。

  让四年前的那个冬日不再寒凉彻骨,有了一抹刻入心头的暖阳。

  她本是医家之女,世代于开一家药店以为生计,祖上三代都是大夫。

  寒风凛冽,细雪簌簌,冰凌子结在屋檐下,被风嗖嗖地吹着摇晃,那一夜雪,下的有三尺厚。

  全家早已歇息,忽然门外有敲门声,震天动地。

  爹爹起床去瞧,是一户人家,说是女儿病的甚重,还望救一命,爹爹心慈,便拿了药箱随他们而去,便再没有归来。

  可怜他们孤儿寡母,母亲眼疾,心下着急,冬日寒天地冻,雪碴子冰棱满院都是,家中因爹爹不再,家中店中俱是一团乱,母亲出门在院中谁知被一木棍滑了一跤,腿断了,自此卧病在床,又不见爹爹回来,终是没能熬过这年冬天。

  祖母因爹爹连日不见人,终是无果。

  却又来了一队官兵,说要查药房,有禁药,她才知晓爹爹哪里是去为人瞧病,是被那店里小厮出卖,同那,合谋了爹爹性命,抛尸荒野。

  可怜她申冤无路,急急如蚁,却毫无用处,万念俱灰,天地苍茫一片,她站在墨河河畔,欲结果了这性命,一家子在阴间团聚也是好的。

  “你就算是投了河,最多也是被冻死,也就是添一枉死之人罢了,墨河每年多少冤魂下去,又有多少冤屈得到昭雪?”是一道如清泉落石的清婉之音,如珠似玉。

  她回头,便见到了墨河河畔,天地间的一抹绝色。

  “若有冤,便去诉,此处不行,还有他处,此地不行,还有京兆府,若是不成,还有他人,便是拦截御驾,听闻临渊太子于民间特设一民冤诉之地,你怎就连试都不试,便放弃?昔年成汤被囚夏台,文王被困,孙膑,马迁有腐刑之辱,圣贤尚有忍辱负重之时,你怎就如此轻贱生命,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爹娘泉下有知,也必不会同意你此举。”

  菱唇轻启,字字玑珠,却句句在理。

  于她,万念俱灰之时,是撕开黑幕的一抹光亮。

  她竟恍惚以为见到了仙子,这世间绝色,皆失了颜。

  自以为沉底的冤狱,谁知在姑娘相帮下,与她筹谋,跟踪贼人,搜集证据,于临渊太子特设民冤申诉之地,得以昭雪。

  姑娘略施计谋,让那奸人于堂上讲出实情,如何谋害她爹爹,又如何将她弟弟哄骗,以至于死在荒野。

  那奸人均一一招供,就因平日里弟弟性子急,坑骂了几句,也是无心之,竟歹毒至此,谋了家产,折了他们一家之命。

  若不是姑娘,只怕至今冤魂无处可依。她便誓死要追随姑娘,谁知姑娘知她略懂医术,对草药深谙,正巧檀溪书院再招女医官,便让她来此处应征,谋一安身立命之职,因她平日在店里,本就粗活脏活都揽了去,手也粗糙几分,又托大了几岁,许了人家,只说成寡妇,遂也无人起疑。

  世人皆知,鱼半仙,名唤苏鱼,却从不知,姑娘真名,苏琬毓,乃是丞相府的四小姐,更是名艳京城的琬玉坊真正的主人。

  苏鱼此刻早已裹着被衾,从床头滚至床尾,把自己裹在里面,恨不得不见人。

  卢芹见她这般,拿过小几上漆盘走至嗔怪道,“姑娘,将脸上的药擦去吧,这几日发热,怕挡不住人,便只弄了些清爽的,今日瞧着没那么黑就是了。这些日子,我弄了些新的方子,绮香姑娘传信这几日琬玉坊的姑娘们试过后,再拿来用。”

  将漆盘暂且放至床榻前的绣墩上,苏鱼接过热帕,从被衾中探出头来,随意在脸上抹了抹。

  漆盘上是一蛊熬好的褐色药汁,一股浓郁冲鼻的味便钻进了苏鱼翕动的鼻间,让她不得不皱起了眉,做了个鬼脸道,“好苦,不想喝。”

  她此刻只想遁世!

  “一滴都不得剩。姑娘怕苦,特备了蜜饯。”卢芹坚持,”姑娘,不是想知道庆历十一年之事,这几年,倒是查到些…——“

  【太子小剧场】

  临渊阁。

  赵渊已将自己关至书房中两日,不曾外出,连膳也不太用,山珍海味端了去,又原样端回。

  更是降旨,下了严旨意,这几日,苏鱼一概不得说与他知。

  刚听到时,四喜甚觉欣喜,殿下终于放下那骗子,可喜可贺!

  可渐渐的,便觉着不对。

  早膳,不用,午膳未用,晚膳也不用。

  案牍前,专心,可四喜偷偷瞄了几次,奏疏都拿反了!

  四喜研磨时,心底暗暗数到共有二十六次,殿下看着他,欲言又止,只哼了声,再没讲。

  可好歹他也是在这座皇城中,历经大风大浪,能猜不出,殿下要问何人!

  只那骗子!

  终于,在第二日,晚膳时,殿下终于开口了,

  “子卿这几日有何动作吗?”

  黎淮站在下首。

  “回殿下,卿公子未有动作,书院传来消息,说是苏鱼病了。”

  听至”病了“,当即坐不住了,连连追问道,“可是何症?严重吗?可有太医?”

  黎淮一一回复。

  “去,药房将药换成最好的!”

  “去太医院拎几个去潭溪山!”

  ”将东宫里药材多带些去!“

  “查查药房那个卢女医。”

  ……

  “罢了,孤自己去!”

  遂丢下二人,风风火火走了!

  四喜的心暗暗滴血,檀溪山的那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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